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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来自外公的财富“这种病……复发……能治吗?”桑宜问得很艰难。
“不知道。”
“如果不能治的话,那——”
“能治的。”向寅生硬地接过话。
“好。”桑宜说。
向寅苦涩地笑,“其实我也不知道。”
“那……下一步该怎么办?”
“化疗?放疗?”向寅背靠桌子,上身僵直。“我不知道……”
桑宜走过去,将手覆在向寅撑着桌子的手背上,她感到对方凸起的手骨连着筋绷着。桑宜不知道该说什么,语言很苍白了。
“对不起,宜。”向寅忽然抽出手。“我出去走走。”他直起身子,低声快速说道。
走到门口的时候,桑宜在背后轻声唤他。向寅手搁在门把手上,停了步子,但没回头。
“好消息是弗兰克联系上了卖药人sanirurpdem。下个月底碰面,就在那个垃圾桶。”
桑宜呆了一呆,想再唤他一声,但向寅已经拉开门。“好像没什么意义了。”向寅背对着她说。
轻微的咔嗒一声,门从外面关上了。
坏消息是外公的癌症真的卷土重来了。向寅接的那个长电话是医院打来的。医生有外公的书面许可,化验的结果可以直接告知向寅。桑宜说,“我都不知道阿公前阵子做了检查。”
“阿公也不知道有没有事,所以想先别惊动你。”向寅说。
向寅走后,桑宜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太阳快落山了,她抓起手机给向寅拨电话。那端几乎一声都没响完就被接起了。
“阿公现在在哪里?”桑宜问。
“家里。”
“要不要去陪他?”
那端迟疑了一下。
“其实阿公不喜欢别人当他是病人……我怕他以为我是知道了化验结果,专程回去看他的,我怕他不喜欢。”向寅说。
“我懂了,”桑宜说,“那你现在在哪里?”
“七十一——”
“什么?”
那边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沙哑,“我在家附近的七十一。”
家附近只有一个七十一。
“那你要我来找你吗?”桑宜问,“还是你想一个人待着?”
“刚才想一个人待着——”
“嗯。”
“但现在想见你。”向寅说。
“那我去找你。”桑宜说。挂断电话之前,她隐约听到那端说了句什么。
桑宜只抓了手机钥匙就出门了。她低着头匆匆走到路口,按下按钮,抬眼一看变了绿灯,于是过马路。忽然一个影子挡在了她面前,桑宜走得快,差点撞进那人怀里。
那人迅速扶了她一把,桑宜抬起头,刚好对上男友的眼睛。当时向寅站在夕阳里,光线射下来,他抬手挡了挡,又快速地眨着眼睛,仿佛被仲夏傍晚依然炽烈的太阳光灼到了。可在桑宜看来,那样子像是即将流泪。向寅张了张嘴,团着话语说不出口。
光线刺在桑宜眼睛里,桑宜也有流泪的冲动。她抓着向寅的手,向寅握着她的肩膀抱了抱她。离得很近,桑宜嗅到向寅身上的烟味。她一下子明白他去七十一的原因了。此时周围人来人往,阳光扬起热浪也扬起灰尘,烟味沉入灰尘与热浪里。桑宜感到奇异的眩晕,以及流动在她与向寅之间的共享的孤独,彼此依恋慰藉却又与世隔绝的孤独。
“你挂电话前,我说让你在家里等我……”向寅说。
“没关系的,我想出来找你。”桑宜说。
“外面太晒了。”
“没关系。”
“宜——我想,就跟阿公说我想他了,想和他吃晚饭,你要不要跟我?”
“我跟你。”
他们去车库取了车,就往旧金山唐人街开去。杰克逊大道上,灯火依旧。
那天晚上,说是桑宜和向寅陪伴老人,却是老人又一次做饭给他们吃。老人额头上挂着汗珠。汗珠滚下来,羼进皱纹里。桑宜忽然明白了,老人的疲惫并非因为苍老,而是因为病灶。“阿公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桑宜问。老人吃力地摆摆手。正在水池洗着菜的向寅听到动静赶忙扭过身,“阿公我来吧。”老人依然摆了摆手。老人的声音很轻了,不用力就要抓不住一样。可老人说,“这样我开心啊。”
老人说这次要给桑宜讲讲向寅的小时候,讲讲那些开心的事情。比如说,带向寅去博物馆,但小向寅在车上老是动来动去,从安全带里钻出钻进的,一路上车开得心惊胆战。又比如说,在家里种了一些花草和蔬果,但每一次交给向寅照管,就会失去一盆植物。
“最难以置信的是阿公养过一盆仙人掌,我照管了两天,后来看它太干了,就多浇了点水,结果第二天就蔫了。”向寅说。
“你浇水的方法不对,”老人严肃地说,“不能从顶上浇,要从根部,小心地浇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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