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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经后院一条廊时,他目光一瞥,见到后院黑了一片的房里,其中有一间房还隐约亮着微弱的火光。
打杂这么几天,洲不宁早把沈府摸遍了,那间是祠堂,供着沈家的列祖列宗。
洲不宁稍稍一想就知道是谁在那儿了。
他站在原地踌躇片刻,吹灭灯笼,走了上去。
祠堂的门关着,洲不宁悄悄打开了一条门缝。
祠堂里亮着几盏烛火,沈难清瘦弱的一把病骨跪在堂前,如高高苍天下一把尘埃。
他低着头,乌发披散。
洲不宁隔着一道门缝看他,看了很久很久,都没见沈难清有什么动静。
他只是低着头,安安静静跪在那里。
他高堂之上黄土之下的父亲或许知道沈难清在想什么,苍天和大地或许也同样知道。
但洲不宁不知道。他知道家破人亡冤屈难雪是什么滋味儿,也知道无路可走心凉如冰是什么滋味儿,但他不会知道时隔八年的毒杀案被翻是什么滋味儿。
他更不会知道,当得知这害死那么多血亲的毒杀者有可能一直在自己身边晃着,甚至有可能还和自己巴结过时,那又会是个什么滋味儿。
洲不宁只觉得那跪在高堂前的一把病骨可怜又刺眼。
他悄悄闭了祠堂的门,半跪在祠堂门外,良久没有起身。
沈府的日子一如往常,洲不宁却觉得心神不宁了起来。
这日午后,洲不宁和草鱼干完了上午的活,到了厨房来吃饭。
洲不宁拿筷子戳着碗里剩下的半碗饭,心神飞走。
草鱼问他:“怎么了,最近心不在焉的,发什么愁呢?”
“没事。”洲不宁端起饭碗,“就是觉得……权臣真不是人当的东西。”
这话跟说权臣坏话没两样了。草鱼神色一紧,差点没咬舌头,慌忙叫道:“哎!别乱说话!!遭有心人听见要砍头的!!”
洲不宁懒得理他,夹了口饭进嘴里,问:“沈大人最近干嘛呢?”
“不清楚,我们只管打杂。”草鱼道,“但今个儿不是上朝的日子来着?”
“是吗。”
洲不宁仔细算了算,发现真是如此。
不过很显然,这和一个客观上已死的罪臣没什么关系。
洲不宁接着吃他的饭。
太阳东升西落,流云回转,明月高悬,又是一日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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