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洲不宁垂下手，捏着那块糖，轻轻绕着圈摩挲着。

他想起他小时候大呼小叫地跑进宅子里，一声一声喊着娘。余瑟乔总会穿着身玉白的长衣，执着圆扇，先是慈爱地看他，接着俯下身把他迎进怀里，对他一笑，说别跑，会跌的。

洲不宁摸了下鼻子，很不争气地哭了。

他吸了口气，慌慌乱乱抹干净两眼的泪，把糖塞进嘴里吃了。

刚嚼了几口囫囵吞进肚里，他就听到了几声咳嗽和关门声。

洲不宁回过头，沈难清恰巧迈过门槛，进了房里。

洲不宁赶紧又抹了两把眼角，吸了吸鼻子，关上窗户，回身伸长胳膊，拿了个茶杯来，给他倒了杯温茶，尽量平静道：“怎么才回来？”

沈难清走过来，刚要开口说话，一瞧却瞧见他眼睛和眼角都是红的。

沈难清顿了顿，装作没看见，哑声开口：“下朝之后摄政王拉着我说事儿，下午出宫，大理寺又拉着我走了，就这么墨迹了好半天。”

他端起洲不宁倒好的茶，喝了口。清了清嗓子，接着道：“半天不放我走……嘱咐一堆有的没的。”

洲不宁奇了：“嘱咐你？嘱咐什么？”

“说我生辰宴的时候，八成叛国贼会过来。”

沈难清又抿了几口茶，长舒了口气，烦躁疲倦的神色有所缓解。他拉过一把椅子来，坐在洲不宁跟前，道：“所以穆冥玄说，他也要带人来。他说我之前那么大张旗鼓地帮你，我会被叛国贼盯上……那这么一来，趁着生辰宴摸进我家来勘察，或者在宴会上伺机下手，就是最上策了。”

“确实。混在一群宾客之间，谁知道是谁呢。”洲不宁皱紧眉，“如果是投毒到家里的什么上，等到你隔日才吃得到，就更不关他事了。但我听姜管家说，这次不是来的没几个人吗？”

“总不至于只有一两人，有七八个作掩护就足够。”沈难清说着说着，啧了一声，“他们嘱咐来嘱咐去，废话一大堆，最后还不是什么都没查出来？连根头发丝儿都抓不着，废物一群。”

……还没查出来吗。

洲不宁禁不住跟着烦躁起来，揉了揉膝盖，问：“那今天起急朝，是怎么了？”

沈难清说：“文妃死了。”

洲不宁哑然：“文妃？苏家在宫里的小嫡女？怎么死了？”

“说错话了，让皇上一气之下撤了妃位进冷宫了，一时受不住想不开，拿簪子割了喉咙。”

“……挺烈一女子。摄政王说什么？”

“摄政王说，真是管不住皇帝了，越来越有先帝那套败家风范了，不得迟早有一天也开始酒池肉林莺歌燕舞那套？他这话又把朝上一群人惹毛了，又吵了一上午，摄政王又贬了几个人出京……如今叛国贼出不来，他也只能用这种法子立权威了。”

沈难清悠悠叹气，道：“他近来越发像厉鬼修罗了，不好说话，喜怒无常，说翻脸就翻脸……不过我还觉得他挺不容易的，两代皇帝都是孬种，他若是不当厉鬼，大苍早被北蛮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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