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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把男人惹到床榻上
这过程如同又死了一次。
黑暗淡去,空中是迅速翻卷的浓云。无人问津的行宫、床上苟合的男女、洪水过后的瘟疫、大夏惨败的征战……无数场景清晰又模糊,像被梦魇擒住,让她无法动弹,却又强迫她看。
看她这么些年无能为力改变的噩梦。
看她走过的,悲惨又只能忍耐的日子。
然后李棠痛得惊呼一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碎裂成片,化为虚无。
再醒来时,疼痛并未有一丝减轻。
一声清亮担忧的声音响起,她睁眼看到雕工繁复的拔步床,精巧的碧纱橱内悬挂着细密的珍珠帘,不远处,一个身穿玫红衣裳的宫婢站在床前。
那模样——阿萝?
不对,早在许多年前,阿萝便染上瘟疫死掉了。
“公主殿下可算醒了。”一张眯眼笑着的瓜子脸贴近她道,“适才殿下午后小憩,发了梦魇,奴婢怎么都唤不醒您。”
这熟悉的声音和面容,真好啊,果然是阿萝。
李棠带着倦意强抿一丝笑:“阿萝,阴间也会发梦吗?”
阿萝皱着眉头把李棠打量一遍,掩嘴道:“公主不要耍弄婢子了,青天白日哪里有阴间?今日是您择婿的佳日啊。昨日公主说要嫁给赵舍,那赵舍不识好歹,竟然扬言说就算投湖……”说到这里她连忙噤声,尴尬道:“对不起公主,您别生气。今日娘娘设宴,公子们来了十多个,殿下您一定可以遇到佳人良配。”
择婿……
赵舍?
李棠如遭雷击猛然警醒:“阿萝,今日是哪一天?”
婢女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旋即道:“八月初八。”
“哪一年的八月初八?”
阿萝退后一步:“庆——庆安九年。”
庆安九年,李棠十六岁,心心念念要嫁给赵舍。
赵舍英俊潇洒、风流儒雅,是京中女子们的梦中人。
择婿宴时皇后向赵家施压,赵舍来了,献给李棠一首词拒婚。
李棠执拗地一定要嫁给他,后来果然嫁了。再后来赵舍养外室、逛花巷,就是不碰她。
她成了天下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但是如今那些都不重要了。
那鬼差——竟然做到了!
原来一切都不是梦,她真的死去又醒来,毫发无损地回来。大夏国还在,父皇母后还活着。
李棠掀起身上的锦被起身,胸腹和后背猝然的疼痛让她低哼一声。
并不是毫发无损。她痛,痛得几乎难以站立。
那被箭矢刺破的血肉虽然没有了痕迹,却用疼痛提醒她,刚才的种种不是梦。
阿萝抱来铜镜,宫婢嬷嬷伺候她梳妆,里面映照少女十六岁的容颜。
慢束罗裙半露胸,珠花贴鬓揽轻纱。今日她的装扮很隆重,但因为将要出席的是择婿宴,皇后特意吩咐要用细纱罩面。
这一张脸美好得不像是真的,却无人知道她的心和血肉都已经千疮百孔。更没有人知道,眼前她周围服侍着她的故人,都将一个一个,以各种缘由死去。
视线忽然变得模糊,李棠瞪着眼睛,把将要汹涌而出的泪水咽回去。酸涩在喉咙中淤积,她的手心被套甲刺痛。
不要哭,前世哭得不够多吗?那在行宫日日夜夜莫名便涌出的泪,有半点用处吗?
梳妆毕,阿萝惊呼一声:“殿下美得吓人。”又遗憾:“可惜要用细纱遮着。”
声音熟悉,连她大惊小怪时的语气都熟悉。李棠莫名便有些安心,起身道:“走吧。”
每一步都很疼。
她轻轻吸气,在转过回廊接近宴会大厅的地方忍不住弯下腰轻轻喘息,“啪”地一声,头顶珠翠滑落。
似时光的河流中窜出一条鱼,鱼尾带出的涟漪让她脑中“轰”地一声。
前一世,也是在这时,她最喜欢的那支珠翠掉落。
宫婢们要回去拿新的,李棠等不及要见赵舍,挥手迈入大殿。
这一次……
她知道接下来是什么场景,知道赵舍将要献词拒婚,知道自己把头顶珠花取下,放进了他手中。赵舍尴尬又有些难为情却始终不敢发作,于是全天下都知道嫡公主李棠想要嫁给护国公府小世孙赵舍。
殿内人人抚掌欢庆,歌舞礼乐中,她看到赵舍紧蹙的眉头和腰间系着的紫色荷包。
很久后她才知道赵舍有自己的意中人,知道那荷包的由来。
那回忆并不美好。
李棠站直了身子:“回去拿新的吧。”
宫婢快步去了,阿萝去侧殿抱椅子过来,李棠便独自站着。
才刚等了一会儿,脚步声从连廊向外传来,一个男人冷漠的声音道:“该死。”
李棠猛然转身,在午后些微刺目的阳光下,看到一个男人紧抿着嘴唇向她走来。
这男人个子很高,蜂腰阔肩,脸上神情不悦。可是引人注意的不是他的神情,而是他的脸。
他那张脸很漂亮,虽为男人,却似比女人还要白些,棱角分明的脸庞透着不可冒犯的冷峻。他穿黑色常服,眼眸漆黑发如墨玉,若不是左眼角一道细长的疤痕,恐怕会被误认为是晴日里下凡的神鬼。
李棠攥紧手指敛容低头。
这男人她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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