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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摸够了吗
地洞又黑又深, 难以视物，风砚尘与萧慕枫举着火折子找了半天才找到了一处尚算平整利落，且稍稍有光的地方。
二人艰难地在地洞里奔跑了许久, 已然是筋疲力尽, 风砚尘找了块大石头坐下就不肯起来了, 一边敲打着自己发酸的小腿一边抱怨：“这鬼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咱们不会出不去吧。”
萧慕枫插着腰长长吐了几口气, 神色已然缓和了过来：“你头顶就是出口，你若还有力气，咱们现在就爬出去。”
“爬？”风砚尘一想到自己是怎么跟着萧慕枫从洞口爬进来的，登时连活下去的劲儿都没有了, “我不行了……刺客追上来没有, 没有的话，让我在这歇一歇。”
萧慕枫道：“他们没有追来, 你且歇歇吧。”他静静走到风砚尘对面，虚靠在墙上，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去了。
风砚风知道, 萧慕枫此刻的心情一定非常复杂。
风砚尘的心情，同样复杂。
虽然萧慕枫这些人对他而言只是不需要付出真情实感的纸片人, 可当他看到袁恪瑾那般凄惨的死在白烟馆的时候, 心中还是很震动的，毕竟人非草木，谁能无情。
他幽幽望了萧慕枫片刻，道：“你怎么知道妙笙先生的卧房里有一条密道的。”
萧慕枫缓缓抬起眼眸, 微叹了口气：“我跟踪宋昭的时候, 同样也盯着妙笙先生这边的动静, 是以知晓了这条密道的存在。”
“原来如此。”风砚尘不胜唏嘘，“都有密道了，可惜，危险来临时，妙笙先生依旧没能逃出生天。真是命运弄人啊。”
萧慕枫沉默不语。
感慨过后的风砚尘重新把关注点放在了萧慕枫的身上：“萧慕枫，你那些本事都是从哪学来的？绿梅山庄吗？”
萧慕枫闻言一顿：“本事？我哪有什么本事？”
风砚尘便做了个吹笛子的动作。
萧慕枫恍然大悟：“哦，你说那个。”他抬手按了按放在胸口处的短笛，“是，我这点子杂术都是从绿梅山庄学来的，当时，庄主安排了个武林高手教我武功，我练完功夫后便会一个人研究一点小玩意，好在庄主也不约束我，我想学什么，他就派人教我什么，除了不允许我见人，几乎拿当我亲人对待。”
“不许你见人？”风砚尘道，“谁都不许见吗？”
“是。”想起往事，萧慕枫的面容上露出几丝痛惋之色，“绿梅山庄的弟子个个蒙着面，庄主也一样，袁淇也是在逃离绿梅山庄以后才对我露出了庐山真面目，所以，除了袁淇，和袁淇救下山的那几位，我几乎不认识绿梅山庄的任何人。”
风砚尘点点头：“看来，你在绿梅山庄的日子也算不上舒心，毕竟，你连个正常人都见不到。”
萧慕枫未置可否，稍稍沉吟了片刻，将那本被一张张薄如蝉翼，却透不出任何字符的画纸遮起来了的梅花档案拿了出来。
他皱着眉头翻了翻，依旧只看到山山水水，鸟兽花卉，除此以外，什么都看不到，“你想知道这本档案里藏着什么秘密对吗？”风砚尘擦了擦额上的汗珠，问。
萧慕枫合上梅花档案，坦然道：“是，风副统领，你说，为何会有人将一本宫廷密档放在刑部案牍库呢？”
这声饱含尊敬的风副统领听起来真是舒服，风砚尘满意一笑，道：“自然是有心之人放的，他不敢将这件事情捅出去，又希望这件事情被世人知道，所以就想出来这么个缺德办法，看看日后有没有蠢货来冒这个险。”
萧慕枫听得直皱眉。
风砚尘微窘，他也是说完了才意识到，他在不经意之间将沈岸、萧慕枫、以及他自己归结成了“蠢货”。
“是英雄，英雄。”风砚尘慌忙改口道。
萧慕枫不与风砚尘多做计较：“风副统领，你是否知道，这本档案是谁写的。”
“这……”风砚尘顿了顿，“你傻吗，谁放的就是谁写得喽。”
萧慕枫表情一沉：“风副统领，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风砚尘“嘿嘿”傻笑了两声：“萧慕枫，你怎么什么问题都来问我？我看上去像是知道这件事的人吗？”
萧慕枫觑了觑眼：“你不知道吗？”
“知道。”风砚尘笑眯眯道，“不过，我不想说。”
萧慕枫望着那张灿烂笑脸心里直冒火。
他将梅花档案丢在风砚尘身上便走，风砚尘见状赶忙拽住萧慕枫的袖子：“别走啊，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萧慕枫梗着脖子扫了眼风砚尘的手，冷道：“你能不能有个正形？”
风砚尘不服气翘起二郎腿：“我怎么没正形了？”
萧慕枫狠咬了一下后槽牙，转过身，半是无奈半是生气地说：“风砚尘，你跟我我说实话，你到底是什么人。”
风砚尘一愣：“萧慕枫，你什么意思啊？”
萧慕枫目光审视地盯着风砚尘的脸：“自我到紫竹院找安林的那日起，我便察觉到了你的异样，之前的你，对我诸多挑剔，百般刁难，欲杀我而后快，对安林的心思更是昭然若揭！你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如今……”
萧慕枫凸出性感的喉结上下滚了滚，稍稍停顿了片刻：“你忽然就放过了安林，并试图将我与你捆绑到一起，虽然你给出了我许多理由，可在我看来，你身上的秘密，远比你说出的理由要多得多。还有你的武功，风砚尘，你本是玄火司一等一的高手，可是现在呢，你经常无法正常施展武功，你不感觉你自己很奇怪吗？”
风砚尘：“……”
卧槽……萧慕枫这是在怀疑他的身份吗？
除了不甚对安林感兴趣，以及没有那么心狠手辣，丧心病狂以外，他感觉自己和原装货还是挺像的啊！
比如他们是一样的桀骜不驯，一样的潇洒风流，一样的纨绔，一样的睚眦必报。
他这个冒牌货当得很成功才对！
这个萧慕枫，不好好研究兵法谋略，竟然研究起他来了！风砚尘面色沉了沉，深知此事多说多错，便避重就轻地道了句：“我早年习武时受了些内伤，所以才会这样，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萧慕枫蹙眉打量着风砚尘的脸出神。
风砚尘心虚不已，干咳一声，捡起怀中的梅花档案道：“知道朱云隐为什么想方设法地想要得到这本梅花档案吗？”他故弄玄虚地朝萧慕枫挑了下眉，“因为，这本档案里面记载着的秘密，足以将朱云隐，将摄政王朱照允，将整个摄政王王府乃至所有以朱照允马首是瞻的人，拽入地狱。”
这一招声东击西十分管用，只见萧慕枫神情一肃，立刻道：“真的？”
风砚尘道：“真的。”
萧慕枫站直身体：“愿闻其详。”
风砚尘粲然一笑，缓缓道熬：“萧慕枫，你可知火麟逆案？”
“火麟逆案？”萧慕枫眸中一亮，“十八年前，庆元太子朱云稷与火麟军元帅萧光镍犯下的谋逆案？”
风砚尘点头：“是，就是这庄尘封了十八年，朝中无人敢提的谋逆案。”他一撑膝盖站起来，与萧慕枫面对面站着道，“十八年前，咱们的皇上朱云承还是个心思单纯的小皇子，虽然他的母亲是母仪天下的赵皇后，可崇安帝朱照清一向不喜欢赵皇后，当时宠冠六宫的，是萧老将军的女儿，火麟军元帅萧光镍的亲妹妹，柔嘉贵妃萧婉清。”
“崇安帝爱屋及乌，自然对柔嘉贵妃之子，也就是庆元太子朱云稷十分宠爱，为了能与柔嘉贵妃恩恩爱爱颐养天年，待太子妃萧如霜顺利诞下麟儿之后，崇安帝便萌生了禅位的想法，这个想法狠狠刺激了赵皇后等人，于是，他们精心策划出了一场大戏，一场将庆元太子、火麟军毁灭的大戏！”
风砚尘轻缓口气，在萧慕枫震惊且期待的目光中继续：“至于策划这场大戏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晋王，也就是如今的摄政王朱照允，而这本梅花档案，则详细记载了朱照允是如何与梅花内卫筹谋计划，设计陷害并诬陷了庆元太子，以及与庆元太子关系极为亲密的火麟军。”
“梅花内卫？”始终眉头紧锁的萧慕枫上前一步，不解地望着风砚尘道，“风副统领，这梅花内卫又是什么？”
风砚尘慢条斯理地解释道：“梅花内卫原本是贤王，也就是如今的皇帝陛下的亲卫队，他们对贤王十分忠心，一路听从着朱照允的指挥部署，做下了无数见不得人的事，只为将庆元太子朱云稷拉下马，将贤王朱云承推上皇位。结果事成之后，朱照允便迫不及待朝他们下了杀手，如今梅花内卫已经和火麟逆案一样，成了朝中不可说之密。”
萧慕枫听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惑道：“听风副统领的意思，此事一直是摄政王，也就是晋王在计划筹谋，那皇帝呢？皇帝当时在干什么？”
风砚尘略带嫌弃地瞥了萧慕枫一眼：“你没听到我刚才说的吗，十八年前，咱们的皇上还是个心思单纯的小皇子。晋王给他组建了一支内卫，他只当晋王是为了他的人身安全着想，压根没琢磨别的。他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晋王和赵皇后强推上皇位的，当上皇帝的朱云承不止一次向朱照允询问过梅花内卫的下落，都被朱照允敷衍过去了。朱照允不说，朱云承便没再问，可怀疑的种子总是心里埋下了，那时的朱云承初登大宝，可谓是心慌意乱，战战兢兢，时间一长，便养成了猜忌多疑的性格。”
萧慕枫默默将风砚尘说得话记在心中，沉思片刻，又问：“摄政王朱照允与崇安帝朱照清同为当今太皇太后所生，庆元太子朱云稷和贤王朱云承都是朱照允的亲侄儿，他为何偏要帮着朱云承夺皇位呢？若是他贪慕皇权，何不自己黄袍加身，坐到那张龙椅上去。”
真是孺子可教，一下子就找出这段尘封历史中最为爆炸的一个点了！风砚尘按捺着心头莫名的躁动，神秘兮兮道：“你猜。”
萧慕枫佯怒地咂了一下嘴。
他上下扫了扫了一脸兴奋的风砚尘，低声喃喃：“想不到沈大人的案子居然牵扯出来这么多人，梅花档案……火麟逆案……事情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怎么？怕了？”风砚尘歪着头朝萧慕枫身前一凑，讥诮地道。
萧慕枫目光清清地盯着风砚尘含着笑意的眼睛：“怕？我无根无落，唯有贱命一条，大不了拼着一死，有何惧哉？”
那份冷漠决绝的气度着实令风砚尘一惊，他愣愣地看了面无表情的萧慕枫片刻，问道：“你……就没琢磨出点别的什么事情？”
萧慕枫摇摇头：“我现下脑子混乱的很，实在琢磨不出别的事，倒是有一件事，我想请教请教你。”
风砚尘只得将飞到口边的话咽了下去：“但说无妨。”
萧慕枫稍稍低头注视着风砚尘，目光凌厉的像是在审问押入玄火司的犯人：“风砚尘，我做这一切，是为了给沈大人报仇，你呢？你又为了什么？”
“我？”风砚尘脱口而出，“我自然是想将玄火司夺回来啊。”
“是吗？”萧慕枫目光一沉，“我还以为，你想改朝换代，自立为王。”
风砚尘原地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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