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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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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 姜安宴并未在明君与暴君间做出一个确切的抉择。

俞逸明也没有逼问他，很快便将话题转向他处，将此事留作日后做结。

稍作休整后, 姜安宴恢复成平日工作的状态, 继续处理积压的事务。俞逸明在去给他做了一份糕点后，也开始继续调查图案相关的事情。

一整日的时间便同往常一般相安无事地过去。

又过了两日, 官员遇刺的事情依旧没有着落，俞逸明这边的调查倒是有了进展。

“陛下。”

俞逸明搬来整整一摞的书，径直堆到了姜安宴的面前。

正在专心看书的姜安宴听到动静，抬头一看，差点被吓到, 只能看见歪七扭八的书高高堆积着，都快挡住他看俞逸明的视线了。

姜安宴：“爱妃搬这么多书来作甚？”

俞逸明没明说, 只道：“陛下您翻开来看看，臣已经做好标记了。”

姜安宴被他弄得一头雾水，但还是放下手中的书，从那一大摞的最上面先拿起一本。

这本书记载的是姜安宴皇祖父，即顺昌帝顺昌年间的皇室公开收赠礼记录。齐朝每一任皇帝在位期间都有记载这些事宜的习惯，不过一般保管于皇家书阁，俞逸明也是在得到姜安宴准许后才在皇家书阁中找到这份记录。

姜安宴翻到俞逸明做了标记的那一页, 便见上边有一句话被圈了起来——

“顺昌三十四年，新太子赠玉佩予俞将军，以彰其忠。”

姜安宴微微瞪大了眼睛, 又去翻下一册，只见做有标记的那一页正是与新太子和俞家牵连相关。

新太子是在顺昌年间夺嫡斗争最激烈时, 顺昌帝不得已立下的太子，但当时局势已经开始失控, 新太子的任命无疑是加速了斗争的进程。

而根据这册史书上的记载，当初就是俞家的将军巩固了新太子的地位，让新太子不至于因为成为众矢之的，而一下子遇害。

再后来的书卷几乎全都是与新太子相关的记载。

有了俞家的助力后，新太子逐渐坐稳了太子之位，拉拢到不少朝堂中的势力。而当时朝堂大臣与皇子之间交往密切，关系错综复杂，新太子便给归拢于他羽翼下的势力都赠送了些物件，最先拿到、价值最高的便是俞家所受赠的玉佩。

翻看完这些书卷，俞逸明又拿出一叠书信，全都是留存下来的，当时新太子与势力下的官员们往来的书信。

而在这些书信中，但凡涉及到夺嫡事宜内容的书信下，全都盖了一个小小的印章，印章的图案正是他们最近在调查的那个。

也就是说，这个图案样式是新太子党势力的象征——俞逸明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姜安宴手中拿着最后一封书信，指尖触及到的纸张已经变得皱巴巴。

俞逸明呼出一口气，尽可能平缓地说：“这些都是臣在皇家书阁，以陛下的最高权限拿到的。”

所以这些资料存在造假的可能性很小。

姜安宴攥了下手，即便不愿相信，也必须得直面现实。

当年的夺嫡斗争中，所有的皇子几乎都没什么好下场，新太子是一直屹立至最后的。就在新太子即将宣告夺得胜利的时候，有人告发新太子企图谋害顺昌帝，并在新太子的卧房中找到了确凿证据。

新太子被正式圈禁，最终于自己的卧室内服毒自尽。

于是新太子也彻底倒台，唯一还能继承皇位的，只余下从头到尾最为“清白”的初德帝。

姜安宴皱起眉，忽地想起一个细节：“可是，就孤所知，当时新太子自尽前似乎尚未有子嗣。”

新太子的年纪其实也不算大，他被立为太子那年刚至十九，也因为年纪小资历不比其余夺嫡的皇兄，所以一心扑在夺嫡之事上。直到二十四岁服毒自尽，他都不曾留有子嗣。

俞逸明显然是预料到姜安宴会问这个问题，又抽出一份记录给他看。

这份记录记载的是齐朝以来所有皇子最后的下葬之处，顺昌年间的皇子们有葬在皇陵的，有被革除宗籍如同平头百姓被丢在乱葬岗的，独独新太子的记载那一栏是空的。

没有人知道新太子葬在了哪里，那么也很有可能没有人知道新太子的尸首最后去了何处。

但是这一段内容俞逸明翻遍了史书都查询不到，所有关于新太子的记载都只停留在他服毒自尽。

姜安宴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当年的新太子很有可能是假死逃脱了？”

俞逸明点头：“其实当年新太子企图谋害顺昌帝的事情就发生在顺昌帝晚年。当时顺昌帝已经快病入膏肓，新太子只要安安心心等待顺昌帝驾崩，皇位自然是他的，犯不着以那般笨拙的手段去谋害。”

但倘若谋害之事不是新太子做的，当时尚有余力能够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人，只余下年仅十四岁的十五皇子，也就是姜安宴的父皇。

仅仅十四岁却能有这样的心机，而且还能在后来洗白自己，这绝非一般人能够做得到的。

虽然姜安宴知道按照当时的大环境，夺嫡篡位不能算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顶多是史书手的一些诟病。但是他从小都是被他的父皇教导要兄友弟恭，而且也始终相信他的父皇在当时是真的没有参与过谋害手足的事情。

他忽然有些迷茫，教导他要与兄弟和睦相处的父皇，却恰恰是毫不留情断送了他自己皇兄未来之人。

俞逸明看着他这幅模样，不由得有些心疼，但有些该敞开来说的事情还是得继续说下去。

他走到姜安宴身边，轻轻握住他微凉的手，问：“陛下，您可还记得当初我们在京城听到过的那首童谣？”

【“日下安，盖下日，德德无元，昭昭无民。对影成双，影对唯一，日下安幸，盖下日亡……”】

当初孩童们稚嫩的嗓音重新回荡在姜安宴的脑海中。

他轻吸一口气，勉强平复下心情：“记得。怎么了？”

俞逸明垂眸道：“臣这几日整理出这些事情以后做了大致的推测。神秘人那边明明有能力直接威胁陛下的性命，但他们却偏偏选择了下毒这种缓慢而迂回的方式，臣猜……他们就是想让陛下失去民心，成为暴君，然后理所应当地将您的皇位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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