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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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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李成绮霍然起身。

“回陛下, ”臣属又说了一遍，“魏国皇帝急病驾崩了，因在战时, 葬仪一切从简, 人已下葬, 新帝明日登基。”

葬礼持续了不过三日就下葬，足可见师焉已经尽是人心。

然而新帝登基如此匆忙，说明, 战事迫在眉睫, 急需有人出来收拾残局。

谢明月扶着李成绮坐下。

“他死了？”李成绮深深拧眉。

在李成绮??印象中, 师焉一直个高??精壮??男子，所以李成绮根本没想过，会出现他还没杀师焉，师焉??得急病暴毙这种事。

“疾病暴毙，”他沉吟道：“孤??不??信。”

谢明月柔声道：“师焉行事昏聩，晚年愈发暴虐??道，”他起身, ??李成绮端来热茶, “明??急病，实则宫变亦??可知。”

茶水温度正好，李成绮饮了一口, 放下杯子，冷笑一声，“宫变？可惜了, 师行之没有那个胆子。”

师行之性格温吞, 谦谦??子，温润如玉。

可惜, 温吞??过就成了庸懦。

谁??敢发??宫变，唯独师行之不敢。

“既然新君登基，或许不久之后，魏便要来人和谈了。”谢明月道。

李成绮笑，眼睛弯做一线，看不见漆黑??眼珠，??没有遮住原本??锋利，反而令人愈发胆寒，“孤眼下不与他谈，”皇帝声音骤然冷了下去，“告诉姜涵沅，打下国??，挖了师焉老匹夫??坟，就在国??正阳门那悬他首级半年，尸骨，烧了吧。”

挫骨扬灰！

书房中众臣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陛下与师焉素??交集，就算师焉先前联军攻周，也不至于在人死之后挖坟掘墓鞭尸。

“陛下此举，或许会引得师氏王族抵抗愈发激烈，不利于我朝长久治之。”有人斟酌劝道。

除??血海深仇，没有听说过哪个皇帝将另一国家??皇帝挫骨扬灰??。

后世史书上，难免要多一残暴之名。

李成绮笑，“言之有理，孤??忘了这一条。”

那人还没等松一口气，便听李成绮寒声道：“谁若反抗，则杀之。”皇帝慢条斯理，“一人反抗则杀一人，百人反抗则杀百人，若师氏全族当真有骨气，举族抗之，那就，灭族吧。”

轻飘飘??三个字，几乎将书房中??众人砸懵了。

皇帝并非嗜杀之人，他只会判断这件事如何做有利，倘若杀人可以树立威信，杀一儆百，那??杀了??妨，倘若邀买人心能换得稳定，那就怀柔治之。

自从登基以来，这位不及弱冠??帝王??他们带来??惊喜??多了，让他们甚至不由得??信，这个世间当真有天生帝王，不然如何解释，一个藩王之子，竟有如此能力心境？

他从未表现出如此明显??厌恶，这是第一次。

群臣骇然。

陈一白??目光不由得落在了谢明月身上。

从前他还觉得皇帝与一男人成婚荒谬，今日??发现，在这种情况下，除了谢明月，竟没有可以劝住皇帝了。

突然被数十道恳求一般??目光看着，谢明月神情自若，仿佛什????没??受到。

李成绮????受到了，冷冷道：“今日到此??止，散了吧。”

群臣鱼贯而出，??多欲言又止，然而面??着皇帝冷若冰霜??脸色??什????不敢说了。

倒是越来越像先帝。有人在心里嘀咕。

不少离开时还多看了几眼谢明月，似乎把期望??寄托在了谢??傅身上。

谢明月轻轻道：“陛下。”

李成绮扯出一个温柔??笑容，“??讲。”

倘若谢明月不是??了解李成绮了，或许当真会把这个笑容理解成鼓励????思。

谢明月在李成绮莫测??目光中继续道：“方才御膳房??人来问，今日晚膳，可要如前日一般，多做些酸辣??？”

李成绮没想到自己等了半天居然等来了这??一句话，一时竟不知道该回什??。

“陛下？”谢明月好像在疑惑李成绮??什??不回答。

李成绮顿了顿，“如昨日吧。”

谢明月颔首，“是。”

于是起身，吩咐下去。

李成绮：“……”

望着谢明月离开??背影，李成绮道：“没有其他话要与孤说？”他嗤笑，“谢卿，??可知道孤，今日不说，之后迂回着说，可想??别想。”

“臣还想问，”谢明月回首，“新茶陛下还喝得惯吗？”

李成绮看他。

谢明月与李成绮??视，淡色??眼睛显得极温润。

谢明月??眼中，除了他，什??????。

李成绮心中??火被拂去??半，本想忍着，??没忍住，半晌笑了出来，“喝得惯。”

谢明月看起来放心不少。

谢明月??李成绮端了茶点过来。

他总??这点小事乐此不疲。

从李成绮饭食用具，再到衣服饰品，非要经过他手才行。

李成绮吃了一小块就放下，问谢明月，“??何不劝孤？”

谢明月愣了下，好像没反应过来李成绮他劝什??，沉默一息才想起来，他道：“臣以??，诸位??人多虑了，此举或许会引得师氏愤怒，然师焉行??道数年，人心向背，百姓只会觉得??快人心，天下从不是一家一姓??天下，师氏王族??愤怒，又能掀起什??风浪？”

李成绮点头。

“这就是??不阻止孤??理由？”

??上李成绮漆黑一片??漂亮眼睛，谢明月苦笑了下，“臣有罪。”

李成绮贴上他??皮肤，“什??罪，讲。”

谢明月颔首，“方才??陛下所说种种，??是臣编出来??，臣之前并没有这样想。”

“那??，”捏起下颌，手指压在谢明月嘴唇上，李成绮半眯起眼，帝王??压迫显露??疑，“是怎??想??？”

“臣在想，陛下高兴就好。”谢明月温声回答。

在他??眼睛里，李成绮看到了真??。

即便是帝王，亦不能做到绝????理智。

昔年会盟之辱，灼灼受摧折后自尽??血仇，几次讨要??主棺椁????，李昭登基后，师焉竟以尸体作??贺礼，将灼灼送回，之后??边境几多骚扰，暗中??夷地输送钱粮，还找来了李晞，??图取而代之，一桩桩一件件，李成绮只是鞭尸而已，没杀师氏全族，他脾气已好得近乎圣人。

现在终于到了能雪耻??时候，竟??了莫须有????局让李成绮忍耐，难道不可笑吗？

湿润??舌尖轻触手指，明明微凉，??烫得李成绮几乎收回手。

指下微微用力，李成绮贴近，叹息道：“谢卿，??当真很适合做个佞臣。”

谢明月??将他揽入怀中。

他??臣下低声道：“陛下，臣只想要陛下高兴。”

李成绮闭上眼。

所有??怒??尽数被平息了下去。

“还有，既然要谈，要师行之来我朝谈。”

“臣明白，臣会准备好??。”

手指轻轻划过长发，谢明月安抚一般地轻抚李成绮??脊背。

又十日，国??破。

师行之入周。

其实现在已??谈??必要，尘埃落定。

师行之来，是??呈上帝王印信与山河图，向周称臣。

因尚算戴罪之身，入城之后便不能乘坐车马。

周朝百姓??不知晓今日魏国君臣一行入宫，皆在街头翘首以盼。

使臣脸色被看得红一阵白一阵，只得加快步伐向前走，然而??论到哪，??有百姓围观，哪怕今日下了小雪，天气寒冷。

“周主欺我等至此！”咬牙低声道。

师行之面??血色，摇头不语。

那目光刮在脸上，火辣辣??疼，笑语嘲弄不断，针扎一般地刺入他??耳朵。

“亡国之君不过如此……”

那声音萦绕在耳边。

他只觉溺水般地窒息。

??端又一次想起灼灼，灼灼当年身处远离故国万里??他国，举目??亲，如履薄冰，生怕踏错行错一步，受辱之后鼓起勇气告诉他唯一可以依靠??夫君，得到??只有一声叹息。

??当年，又该有多绝望？

好不容易走到宫门口，侍卫看见一行人身份??证明，嘲弄一笑，将文书扔回，“进去吧。”

“??……！”

这文书正好打中一人??脸，平日里养尊处优??人物，怎??受得了这般侮辱，当即便要发怒。

可话还未说出口便被身后??人拦住。

那护卫嗤笑一声，“丧家之犬，摆什??架子？”

搜过身，才有??监引路。

毕生所受之辱，今日尽数尝了个遍。

然而，今日耻辱，??被劫掠杀死??边民，??自尽??灼灼，??那些今日始得安息??亡魂??比，又算得了什??呢？

??并没有将他们引去??极殿，而是另一殿。

他们这样??身份，甚至不配在??极殿见皇帝。

可任凭如何不满耻辱，????济于事。

在遭至??数打击，又目睹了父亲陵寝被掘，鞭尸悬首??场景后，师行之??病一场，来时病犹未好。

一行人踏入正殿。

“拜——”??监尖细??声音响起。

师行之跪下，叩首。

即便这个场景在他心中模拟过了??数次，跪下时，仍觉得有什??东西轰然炸开。

“起——”

他起身，奉上装有印信、国玺、山河图等物??托盘上前。

他不敢抬头，一直走到帝王面前。

李成绮先看了眼苍白消瘦??师行之，目光又落在了他捧着??托盘中??山河图。

白玉所制，金线编织，合上，比笏板宽二指，??极厚重。

李成绮手指贴在山河图上。

师行之只看见了一只雪白细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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