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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5 章
回到家后, 蒙清得知他爹中了举,忙说要设宴款待亲友, 给他爹庆祝。
正好再过几日是蒙鸿和邓昭昭的婚事, 大家坐在一起一番协商后,决定他爹中举之宴与蒙鸿的婚礼设在同一天。
九月十九,蒙邓两家结喜之日。
亦是蒙真中举宴请之日。
双喜临门, 皆大欢喜。
上午时候蒙鸿到邓愚明家接亲去了,前来参加宴席的宾客陆续而至。
来的宾客主要有蒙家的亲朋好友,以及蒙真的老师同窗。
老师同窗主要请的县学的, 以前青山书院时候的只请了郑夫子、林夫子, 以及许嘉兴, 别的同窗蒙真与其不甚熟悉且无来往,便没有邀请。
婚礼流程嘛, 大致都一样。先前蒙真曾观看过邓博文婚礼的全程,蒙鸿的婚礼差不多也就是那样。
从邓家接亲回来后, 一直到黄昏时分, 蒙鸿和邓昭昭才行了拜堂仪式。
蒙真坐在高堂上,接受了一对新人的跪拜。门里门外站满了前来观礼的宾客, 其中不乏小孩子,这些孩子嘴里嗦着蒙家给发的喜糖,一边拍手欢叫, 为婚礼的喜氛更添几份别样的欢乐。
蒙府大老爷中举,二少爷大婚,双重喜事,蒙家不只发喜糖, 还发喜钱。
一大早蒙家下人抬了几箩筐铜钱到大门口, “哗哗哗”几下, 成千上万枚铜钱如同泼洒的水,一下子淤满街巷口。
前来赴宴的宾客踩着铜钱接踵而至,一面感叹于蒙府阔绰,一面弯腰拾了几枚,这些宾客多是家境殷实人家的老爷和少爷,自是不在乎这几个铜钱,之所以拾捡,是因为这钱是蒙府办喜事的喜钱,他们拾几枚沾沾喜气,也好在往后的日子里求个好运连连。
当然了蒙府这钱也并非发给他们,施舍对象多是那些流浪无家可归的乞儿以及一些穷苦人家。
早上蒙家撒钱时,正好有几个乞儿路过,乞儿见到这么多的钱,立马扑过来拾捡,可是铜钱太多,他们哪里拾的过来,身上兜里揣满之后,纷纷跑开离去,过了不一会儿,他们又领着更多的乞儿过来,大家手里端着破碗烂盆,一个个尽自己最大本事,将铜钱塞了个满之又满。
很快蒙家撒钱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就近的窘困人家都纷纷跑来讨拾。蒙清叫下人隔一个时辰撒钱一次,一直到天色擦黑时,前来拾钱的人才逐次离去。
而这时蒙家的喜宴才正式开始。这有人的地方就有说不完的话,尤其是婚宴这种场合,大家都是敞开了说。
“哎嗨,要我说,人生两大喜,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蒙家父子俩正好各占了一样,儿子洞房花烛,老子金榜题名,这合在一起不就齐全了吗,大家说是不?”
说话的是一位年过半百的富人家的老爷,平日里与蒙家倒无多少往来,只不过今日蒙府双重喜事,蒙清为了家里更为热闹喜氛,把一些与他爹熟识的不熟识的全都给请了来。
这一桌上基本都是蒙真不熟识之人。富人老爷开了头,立马就有老爷接道:“卢老爷说的是,可又不尽然,这儿子洞房花烛不假,可这老子金榜题名就有点不合时宜,如果我没猜错,金榜得是考中进士后罢,这不过是中了个举,至多是个举人榜,哪里算得上金榜。”
“嗐,我不过是打了个比方,刘老爷何至较真于此。而且刘老爷也别小看这举人,那可不是一般人能考的上的,就拿我们这些人来说……”说话的卢老爷目光在桌上看了一遭,“若是换我们去考,我们怕是到死都考不上……”
被称呼为刘老爷的这人却没再说下去,端起跟前的喜酒轻抿了一口。
“哎,我记得刘老爷的儿子去年就考中举人了,后来呢,考中进士没?”这时,旁边的另外一个老爷问。
刘老爷摇摇头:“尚未,明年再考就是。”原来这位说话的刘老爷不是别人,正是刘潺他爹。
刘潺去年乡试正科考中了举人,今年二月份的会试不慎落榜。
“哎,刘老爷的儿子年纪轻轻就考中了举人,可见前途亮堂,不知令郎婚配与否。”依旧是先前的那个老爷问。
刘老爷仍是摇头:“尚未,此事不急,待我儿考中进士再议也不迟。”刘潺读书好,刘老爷寄了厚望在其身上,一心想着他儿考上进士娶个高官家的女儿为妻,普通人家的姑娘他已看不上。
“是这样啊。”这个老爷略微有些失望,他本想着将自家闺女说给刘老爷家儿子,可看刘老爷这态度,人怕是看不上与其同等地位的人家,想是要攀高枝了。
“哎,我记得先前刘老爷家的儿子差点就与邓愚明家的闺女结了亲。”偏这时,又有别的老爷插话进来,“只这老邓命不大好,摔了一跤便摔没了性命,家中所留尽是妇人女孩儿,这老六虽然出嫁了,可听人说她们家里的事依旧一团糟。眼下几位夫人又忙着给老七招婿,一连寻觅数月,一直找不上合适之人,可给一家子愁的紧。”
“能不愁吗?”又不知是哪个老爷说,“招婿哪得容易,一般都是走投无路,家里穷的实在揭不开锅了才会给人倒插门,寻常人家好生生的儿郎谁会给人倒插门做上门女婿。不过我却听说这邓家人犯愁,不只是因为给老七招婿一事,而是她们家老六出嫁前几日与几位夫人闹了个不愉快,几位夫人因此而恼恨,整日在家打鸡骂狗,指桑骂槐。”
这话说的稀罕,大家不约而同看向说此话的李老爷,有人试图问:“是不是因为邓昭昭把他爹当初分给她的财产全都做了嫁妆陪进了蒙家,几位夫人因此而恼恨,家里才闹得个不愉快?”
这位李老爷立马点头:“是啊,今晌接亲的队伍回来的时候何老爷不也见了吗,邓家女儿的嫁妆足足拉了八·九车,整条外街全是围观的的民众,可谓赚足了眼目,羡煞死个人。”
“这么说来,邓家姑娘那几车嫁妆全是邓愚明当初留给她的财产了。可这弱女无依无靠,娘家几位夫人心又都不在一处,姑娘家想要在婆家立足,将嫁妆陪进蒙家本也无可厚非,这邓家几个夫人因此而恼恨是怎么个意思?”
“何老爷这就不明白了吧,娘家人辛辛苦苦将你养大,结果你出嫁了将所得财产一分不落全陪给了婆家,娘家人却半个子儿都没留下。何老爷不妨将心比心,若是你闺女这样对你,你乐意吗?”
这位被称作何老爷的被说的一时哑了口,“哼哼”两声,没好气道:“我闺女怎么了,我闺女出嫁的时候我可是陪送了整整十车的嫁妆,我除了舍不得闺女,可说什么了。”
“哼……”被莫名其妙怼了一句的李老爷也不甘示弱,嘲弄道:“我看何老爷是舍不得那些个嫁妆吧!”
“你……”眼见着两位老爷就要大动干戈,这时刘老爷忙出来打圆场,“哎,两位老爷息怒,那都是他们邓家人的事,二位何必为此而闹不快。来,今日蒙家大喜,咱们虽说年纪大了些,一杯薄酒总还咽得下的。”
“刘老爷说得对,和气致祥,特别是咱们这些上了年岁的,吵架的话丢了人是小,伤了和气气出病来可就不划算了。”
“对对对,”这一个两个出来劝,其他老爷也不甘落后,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两位老爷说的是,他们邓家的事让他们邓家自个儿愁去,关我们何事,咱们不如小酌一杯,为一对新人庆祝。”
这一桌十来个老爷,本就是喜庆的日子,大家没必要为不相干的人和事而坏了大好气氛,一个个举起杯子正要庆祝时,蒙鸿和蒙清走了过来。
几位老爷纷纷举杯向新郎官祝贺:“贺新郎官新婚之喜,祝早生贵子,同心永结。”
叔叔伯伯辈向蒙鸿贺喜,蒙鸿自然不敢怠慢,这一杯喜酒自然得添满当了。
一杯穿肠过,有几个老爷还要蒙鸿再来一杯,蒙清挡在跟前笑着脸说:“各位叔伯,我弟弟不胜酒力,这杯就由我代劳吧。祝各位叔叔伯伯笑口常开,阖家欢乐,长命百岁。”
众老爷哈哈大笑,心里跟明镜似的,蒙清这大哥当的确实不赖,怕弟弟喝醉酒入不成洞房,直接代弟弟饮过了。
蒙鸿亦有此感觉,蒙清这人平日里对他各种挑剔看不顺眼,可到关键时候还是向着他的。
兄弟二人敬完酒后离了刘老爷这桌,在去往下一桌时,蒙清将蒙鸿拉至一边,悄声说:“你快回屋去吧,这里有我,我替你应付着。”
蒙鸿却说:“这不大好吧,你替我挡一两杯就成,哪能都由你替着。”
蒙清不想听他啰嗦,催促道:“让你走你就走,废那么多话干嘛,有些人他就是故意整你喝醉,让你入不成洞房。你还傻乎乎陪着他们喝,真傻啊……”
他在蒙鸿肩背上一拍,“快走,让我这个做大哥的替你挡着,你快去被窝里跟你媳妇销魂吧。”
这话说的蒙鸿脸上起了烧,一直烧到耳根子后。蒙清见他红了脸,还不忘揶揄:“都成亲的人了,怎的脸皮子比个姑娘家的还要薄,往后若是当了爹,说出去叫孩子们笑话你……”
蒙鸿本来还为他哥给他挡酒而过意不去,现下蒙清这么不怀好意地揶揄他,他突然就没那么愧疚了,酒杯往蒙清手里一塞,说了句“不正经”,而后疾步走开了。
蒙清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满意足笑了笑,给你好说你不依,只能用“不正经”的话将你哄走了。
而且他说的也没错,新婚之夜不就要圆房吗,圆房不就是在一个被窝吗。
蒙清返回桌席上与来宾们敬酒,其中有人问:“新郎官呢,这弟弟大婚,敬酒的事怎么做哥哥的代劳?”
这人明知故问。一般男子成亲,为了不让新郎官喝醉出糗,家里有兄弟的多会代为其劳,这在众人眼里已是共识,有人问出来,显然是有意而为。
蒙清笑道:“我弟喝的不省人事,给人搀下去了,剩下的就由我代他喝吧。祝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事事开心。”
在座者都心知肚明,哈哈两声,酒水下肚,什么烦恼忧愁都抛之脑后。
方才蒙鸿与蒙清悄摸摸耳语时,坐在远处桌席上的蒙真看了个一清二楚,直到蒙鸿离开,他才将目光收回来。
蒙真与县学的杨教官同窗们坐在一起,其中便包括邓博文、刘潺等平日里与他交往略深的几个人。
邓博文与他一样,在今次恩科乡试中考中了举人,前几天的鹿鸣宴,他还与邓博文碰了个面。
鹿鸣宴结束后的第二天,邓博文宴请了县学的教官和同窗。
今日轮到蒙真宴请,邓博文来赴宴,一是以同窗的身份,再一个作为新娘邓昭昭的娘家人,他来给堂妹送亲。
前些时日因嫁妆一事,堂妹跟家里闹了个不愉快,堂妹将当初大伯留给她的财产留了三成给家里,另外七成给自己做嫁妆,几位伯母嫌堂妹留的少,骂她白眼狼,说她人还没嫁过去呢,胳膊肘就向外拐,真是叫人白养了十几年。
女儿家脸皮薄,堂妹哪受的住这般谩骂,实在无法只得从嫁妆里又抽出两成给家里,就这样几个伯母还嫌不够。
今早从家里坐轿出来时,堂妹还哭哭啼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堂妹多恋家,舍不得几位母亲呢。
此刻坐在蒙家设的宴席上,邓博文饮了两盅酒,心想,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昭昭妹妹嫁进蒙家再好不过,起码不用受几位伯母的冷眼暗讽了。
与蒙真同一桌的除了刘潺、邓博文这几个熟识的外,还有一人也有来。
此人正是陈秋石。
陈秋石是与陈老爹一起来的。
作为蒙家的亲戚,陈老爹与王秀才几人坐一桌,陈秋石则与县学里的教官同窗一起。
自前年陈秋石的娘病逝后,陈秋石向学里提出退学申请,再没来上过学。
席间杨教官问起陈秋石现下的境况,陈秋石说他现在打着两份工,上午给一有钱人家的小孩教习功课,下午还要跑到几里之外的工地搬砖干活,夜里煤油灯下看书写文章。
只说生活充实,辛苦艰辛全然不提。杨教官夸赞了他一番,说:“你既然要走科考这条路,书本自是不能忘。”还问他什么时候回县学读书。
“明年秋吧。”陈秋石说,这一年再多攒几个钱,一来补贴家里,再一个将来读书科举也要费不少钱。
陈秋石说完这些话之后,找了个借口到他爹那里去了。从始至终他只跟蒙真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再无其他。
今夜有月,清亮的月光洒泄在每一桌每一个来宾的身上,就像虚浮的流水自九天之上而来,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可不知是不是深秋夜寒露重,这喧嚣声中总隐隐糊糊有那么丝丝的寂寥存在。
翌日,清早。
蒙鸿领着邓昭昭来给蒙真敬茶,蒙真接下一对新人敬的茶水,从桌上拿起事先备下的红包给他二人,蒙鸿和邓昭昭齐声说了句“谢谢”,而后从地上起来。
起的间隙蒙鸿扶了邓昭昭一把,邓昭昭略觉羞赧,脸稍稍红了红。
蒙真倒没注意着这些,又说了几句祝福的话,正好这里也没什么事,怕他二人不自在,要他们别处逛去。
“爹!”蒙鸿笑了笑,“我们没有不自在,就在这里陪陪您。”
蒙真心说,你们新婚两口子肯定有许多话要说,可陪着我一个老头子做甚么。
“你们忙你们的去罢,不用陪我,我到学里去。”这倒不是蒙真找借口,再过几个月就要考会试了,他得抓紧时间复习备考,抓住这次恩科机会,争取再登杏榜。只要会试考过了,殿试不管排名多少,都会录取在列,到时他也就能飞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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