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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强势
即使暂时性地解除了这一次的误会, 王语非还是不免为自己未来的打工生涯感到担忧。
本来吧,她就时常有种伴君如伴虎的紧绷感,这下又得知栗大小姐新的雷点, 老的新的,层出不穷,也不知究竟是要逼疯谁。
琢磨心事琢磨得正投入的小王,吹完头发刚一开启洗手间的门, 就被站在门外举着一盒“脑袋”的栗玦吓得魂灵尽失。
她看到了什么?!
小王头发尖儿都差点惊悚地竖立起来。
直冲眼帘那一纵发型各异、表情各异的模型脑袋, 密密实实地挨在一块儿, 乍看之下好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瞪视着她。
不过......
模型脑袋的长相貌似有点眼熟啊……
小王终于想起来是和栗总此前送给她的摇滚少女手办同款的。
栗玦静静地瞅着她, 显然对她这副被手办吓到一惊一乍的表现很是无语。
小王才不愿承认自己胆小, 分明是本就面色惨淡的栗玦一声不吭捧着一堆脑袋的样子,真是像极了夜半吃小孩的......
咳咳,小王及时制止了自己的遐想, 假使真将情景代入, 她以后根本无法直视栗大小姐了。
“我那天给你的手办头部是可替换的,我刚刚理了理柜子, 正巧找到了这一整套, 就全给你吧。”栗玦轻描淡写道。
小王不疑有他地收下:“这样一套挺贵的啊。就把它摆进展示柜吧,我每天给它换一个造型。”
“随你。”栗玦淡淡地瞟她一眼,转身离开。
伴随着熟悉的房门落锁声,小王径直走向自己筑在沙发上的小窝,从枕边取出了那只手办,今天就给换个酷飒短发风吧。
待重新将手办摆到展示柜一个显眼的位置上, 王语非忽然觉察到了什么。
她叼起手指望了望书房那道紧闭的门扉,怎么就这么刚巧不巧地在这种时候找到了手办替换的头部送给她呢?
这算不算是栗玦主动释出与她握手言和的信号?
别别扭扭的,但......
或许这就是栗大小姐的可爱之处。
王语非把自己摔进软乎乎的沙发, 客厅的大灯投下炫目的光。
她翻身摸出《被栗总暗恋的每日一记》,那上面已经林林总总囤积了不少内容,然而......
今天,小王却打算将它尘封起来。
把栗大小姐当作调研对象,终究是她一时犯傻罢了。
即使她得到最终结论——栗玦是真心喜爱着她的,又如何呢?
撇开她是否愿意接受这段背离世俗的感情不谈,她与栗玦身份地位的差距是横亘在她们之间最直接也最现实的鸿沟。
或许栗玦真的从来没有看轻她的意思,但她这个“弱势群体”可不能保证自己不会时常陷入自卑的困境。
栗玦有句话说得挺对。
对于栗家,她最早接触的人是栗瑶,所以往往会先入为主地将栗瑶的话作为考虑问题的前提。
但现在她想告诉自己:忘了栗瑶的撺掇吧,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就行。
想通了这一切,王语非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她将速写本收进无人的角落,一干二净。
当然,此时此刻的她压根不会料到,就在第二天,她与栗家的羁绊将会达到前所未有的峰值。
......
翌日,栗玦将自己晚上欲赴家宴的事告诉了小王,一并知会她晚上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
小王还特地问了栗玦会不会喝酒无法驾车,栗玦摇头摇得果断。
也是,就算家里关系不好,但甩起脸子才应该更无所顾忌,总不至于跟外面应酬一样还要推杯换盏,虚与委蛇吧。
栗玦毕竟工作繁忙,这样被放养的夜晚小王经历过几次。
一个人的时候一碗泡面足以应付,然后再美美地做一会儿兼职,做累了和群友吹吹水,看他们聊刚更新的剧集中的情节。
不得不说,她爱极了这样独处的闲暇时光。
可惜好景不长,栗玦的电话进来了,没有一点先兆地。
王语非哀叫一声,揉乱一头长发,末了才不情不愿地接起——
“栗总?”
“来接我......可以么?”
栗玦的声线不稳,这让小王登时忆起那一晚栗玦遭毛总一行人围困住时向她投来的隐含求助的目光。
王语非不由得揉了揉额角,她那极速膨胀起来的正义感啊……
倒好像她明明干着生活助理的活儿,却操着保镖的心,生怕自己的雇主遭人欺负了去。
“好。”她一点不想出门,但最后还是答应了。
......
夜深露重,寒风凛凛。
王语非打了车,循着栗玦发给她的地址,让师傅一顿猛开,也大致花了一个小时才抵达栗秦总的家宅。
住在这样一个鬼地方,交通可想而知有多不便。
跟在一个年迈的老管家后头,阔绰豪派的独栋别墅和葱郁精致的附带花园,七拐八弯将她绕晕。
小王在心中感叹:这果真就是豪门的标配,一点别出心裁的新意都没有。
眼下的她倒还颇有闲情逸致,暗戳戳在心里对腐朽的豪门之家评头论足,但很快入了局的她就再也旁观不起来了……
待管家将她带入暖融融的别墅正厅,小王还来不及跺跺脚驱散覆在身上顽固的寒意,就被客厅里四道一齐射来的视线烧出好几个窟窿眼。
被病魔折磨瘦脱形的栗秦、坐在同一条长沙发上看起来格外姐妹同心的栗玦和栗瑶,还有一个她不认识的约莫五十岁上下架着眼镜的中年男子。
所有人的焦点转瞬之间都来到了她身上。
这这这?!
这是什么阵仗?!
她原本还以为栗玦找她的时候已经散席,在这之后,众人不是应该归心似箭,各回各家吗?
她赶过来花了一个小时,她预设的场景是栗玦独自在门口等她。
但现在......
她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傻不隆咚闯进森林的肥兔子。
既然是人人觊觎的肥兔子,就难逃被人擒获再加以蹂.躏的命运。
那个捷足先登的猎手是栗玦。
她踩着凌乱的步子走向她。
就在小王天真地以为她们这下可以告辞离开时,栗玦站定在她眼前,冰凉的指尖忽然划过她的面颊,而后宛如一条冷血的蛇游走到她的后颈肉。
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闻着呛人。
王语非很是无语,这人今早不还乖巧地摇头,表示不会碰酒的么?
这得是喝了多少,才能做出这般诡异的行径。
王语非刚想扭个身绕开栗玦揽住她脖子的手,却被一股不容拒绝的强势力道带着倾向了面前的人。
在那之后,整个世界都模糊了焦点——
她吻住了她!
小王蓦地睁大眼睛,但扩散的瞳孔捕捉到的唯有后方栗秦那如背景板一样阴云密布的脸色。
嘶——
唇上的啮噬带来阵阵的痛麻。
这与其说是一个吻,不如说是栗玦挟着绝然恨意的惩罚。
唇与唇的贴合、撕咬、交融,迷幻而清晰着......
让它们密不可分的粘着剂是从王语非被咬破的伤口里溢出的一股股温热的鲜血。
她不知道栗玦为何对此上瘾,但她能感受到对方啃够了之后,微微伸出舌尖舔.弄伤口的酥麻正逐渐席卷全身。
她们亲了多久,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丧失了这一切的主导权,只能任由时间在这个吻以外被动地流逝。
直到栗玦扶着她后颈的手缓缓滑落,抽身离开时唇上还印着她留给她的血痕。这一抹异色,使得栗玦原本冰冷的面容变得妖冶而鬼魅。
栗玦没去看被她亲得呆若木鸡的王语非,而是转头对栗秦道:“你看到了吧?”
“你居然真的跟一个女人?!”栗秦气得眼睑浑浊上翻,就快要背过气似的。
“我和你不一样,说谎对你而言太容易了。但这次,我希望你能信守承诺。”
留下最后的一句,栗玦强行拉着意识抽离的王语非扬长而去。
......
红漆金边的大门重重合上,阻隔了那个屋里即将爆发的兵荒马乱。
王语非眉心突突地跳得厉害,迟到的屈辱感在尘埃落定的这一瞬将她淹没。
“不走么?”皎皎的月色,愈发衬得栗玦面无血色。
但王语非却一点不觉得她有什么可怜的,她爱自虐是她的事,但她得有多么狠心,才能做出这样肆意侮辱别人的事。
“你为什么亲我?”王语非眉头拧得死紧。
别不把女人强吻女人当作职场性.骚.扰。
谁知栗玦这个加害者气焰更盛,她跨前一步,拽住王语非的衣领,将她的头颈拉低下来。
大约是附在她耳畔的位置,她听见栗玦冷冷地说:“这是你欠我的。”
王语非:“???”
一个人做了侵.犯另一个人的事,还可以这样理直气壮的吗??
王语非气恼地扳过栗玦的肩膀,却一眼撞进对方眼眶中欲跌未跌的泪光,在月色下盈盈轻晃。
“栗玦,搞什么啊你?不要以为谁哭了谁就占理了!”
被王语非这样扯着嗓子一吼,栗玦原本强忍着的泪意迅速洇开,有泪如倾,濡湿了她的脸庞。
所有的对与错如同海岸线上并不牢靠的沙土堆,被这一顿又急又凶的眼泪全给冲散了。
这还让王语非如何“教训”她,只能卸去握住她肩膀的力道,但栗玦仍是保持狠狠拽着她衣领的动作。
“是啊......太久远了……但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或许吧......十三年前......你还只是个孩子......”
栗玦哽噎的声音断断续续,一寸一寸,融进鸣啸的寒风。
十三年前?
王语非那时都十二岁了,大脑发育得七七八八,怎么可能对重大事件酣然遗忘?
等等!!
重大事件......
难道?!
难道栗玦就是那个倒在麦田里浑身是血的女人?!
记忆一阵抽痛,将王语非拉回那个十二岁的炎炎之夏——
彼时,她还在老家的村庄里生活。
与三哥一道,各推着一架装满秸秆的瓦皮手推车,预备送去村里的设备点粉碎,好用做家里这些牲.口的饲料。
滚烫的太阳爬上土丘,让每个走在路上的人汗流浃背。
迎面光膀子兜着条白布巾晒得红彤彤的李家二叔笑呵呵的:“是王家两个小同修呀,你们恰个饭哒不?(是王家两个小同学呀,你们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王三哥替小小王把她的份也给答了。
不少乡里乡亲的,大家基本上都互相认识,遇见打个招呼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
一路嘿哧呼哧地继续推车往前赶,三哥却忽然发现小小王掉队了。
真是的,不是让她手脚快些,早点回去吃幺饼么!
幺饼是他们家娘自己捣鼓出来的一种甜饼子,饼皮里像是填了糖酥一样,好甜好甜呢,想想就掉口水。
“三哥!!”小小王在他们方才途经的上一个高地一边叫一边朝他摇着手臂。
这是怎么了?
车坏了?
王三哥一头雾水地把自己的车往回拉,直到看见妹妹手指的方向,阿三家的那一大片麦田地里躺着一个血糊糊的人,他吓得就差拉住小小王的胳膊弃车而逃了。
却架不住自家妹子胆大。
“三哥,那个人我刚刚进去看过了,身体好像还是热的。”小小王绞着衣角,一脸担忧地说道,“但她流了好多血,脸上、身上、腿上,像是被人打的,都是淤青和伤口。”
王三哥连忙揽过妹妹的肩膀,将她往他们本来的目的地方向带:“闲事莫理,估摸着是谁家小嫂子不老实,被家里的男人打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哥,你怎么这样说话呢?将人打成这样难道是应该的吗?”
“我只知道出来的时候娘叮嘱我们,今天下山前必须把饲料碾好。”
然而小小王倔强地扁扁嘴,压根不理会三哥的劝阻,撒开腿往路梁上的人家跑。
“你去干嘛?!”王三哥在她背后高声呼喊。
“找老三叔,他家有电话!”小小王头也不回道。
这个傻妹妹呀,脑袋瓜子里不知道装的都是什么!
王三哥嘟嘟囔囔地用铁锹把小小王车里的大部分秸秆转移到自己车里,一心都是任务和幺饼的他径直推着车走了。
那个人的样子,就算还没咽气也离咽气不远了,你说他们能做什么呢,跑过去不过就是沾一身血腥。
小小王却是不甘心,她借了老三叔的电话打了120,对方告诉她她们村子没通水泥路,救护车开不进。
小小王自告奋勇,说能想办法将人运上大路。
原本这种外行贸然移动伤者的做法是严禁的,但他们村里的交通状况堪忧,加上救治时间刻不容缓,当地人或许在这方面还是存在优势的。
得到应允,小小王去麦田里察看伤患的状况,那一道道纵横交错的血柱和血痕,有些已经干涸,有些却仍在喷涌。
那人的眼皮在颤动,意识在明与暗中挣扎。
小小王害怕得哆嗦了两下,这是看了就会做噩梦的程度。
她勉强伸出手兜起那人的脑袋,她身上滚烫滚烫的,如果不是被太阳烘烤的,那就是起烧了,小小王知道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讯号。
她赶紧克制住恐惧,将体温异常、鲜血淋漓的女人拽上她的脊背,女人额角的血随着她起伏的脚步,砸落在小小王的颈窝里,温热的触感顺锁骨而下。
王语非永远忘不了当时那种血混着汗,粘腻而游走的感觉……
在那之后——
通过手推车、救护车的轮番折腾,这个性命垂危的女人终于被送进县医院救治。
一个身材略胖的护士走到满身是血的小小王身边,摸了摸她的脑袋鼓励道:“很勇敢哦~”
但在小小王仰起脑袋问她这个人会不会有事时,她却沉默下来。
其实她刚才就有悄悄听见,一波波的医生冲入急救室,每一个都面色凝重,“调血库”、“有截肢风险”、“查证伤者身份”......
小小王只零星听得懂这几个词儿,然而对她冲击最大的是那一句“治疗费”。
她慌了......
现在根本不知道这个人的亲属是谁,与她唯一产生联系的就是自己这个送她过来的过路人,医生不会最后让她来付治疗费吧?
那是十二岁的小小王最真实的顾虑。
......
回忆戛然而止。
因为栗玦捉着她衣襟的手指根根泛白,最后却还要再施以一份力,拉靠过来,将头埋进她的颈窝。
带着酒意的鼻息拂过那样的位置......
却牵扯不出丝毫的暧昧,只能令王语非想起十三年前从栗玦额上淌下的血水……
栗玦蹭着她的肩头闷闷道:“你脸上的表情很精彩,看来你都想起来了。”
王语非缓缓伸手,探向栗玦的后脑勺,就像当时将她扶上脊背时做的那样。
她的手比那时抖得还厉害。
她们认识以来的所有不寻常都找到了合理的解释,仿佛锁头终于得以嵌入遗落在往昔时光里的锁孔之中。
她暗暗收集她的资料;
她亲眼见到她的第一面情绪激动到晕厥;
她的听力受损以及一堆需要药物抑制的后遗症;
她对她超乎寻常的信任和时而涌现的憎恶;
也许还有更多更多的蛛丝马迹......
“我从没忘记,但我怎么可能想到,你就是她。”
“你以为她救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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