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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我想我一定是一个拙于表达感情的人。
可熹雯说要离婚的时候,我连呼吸仿佛都停止下来了,心里那样一种撕扯的感觉,从来不曾体会过。我想尽办法挽留她,可她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我,只是一心想跟我离婚。
其实我明白她为什么要跟我离婚,因为她觉得我爱苏凝多过爱她。我知道,熹雯渐渐在疏远我。我越是瞒住她,她发现之后,越是会疏远我,这并非是我想要的结果。冷战的时候,我跟她长坐了一个下午,关掉所有手机,我想跟她说,没有一桩婚姻,开始的时候,当事人是想着要以离婚收场。
但我没有说服她。
她问我,既然不爱她,放开她,又有什么不能割舍。
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和她面对面,说什么都是错,唯有放开。
——温至臻
他后来再没有机会与她遇见,但从家馨处听见一些关于她的消息。
别人都在格子间繁忙工作的时间,她去星巴克喝咖啡,坐得百无聊赖,从商城一楼转到四楼,正好六点,扶梯旁有家新开的火锅,酒足饭饱后,五楼有最新的影片,国产片、进口片,任君挑选。
家馨羡慕不已,熹雯仿佛要把青春再活一遍。
也有一些其他的消息,真意外,竟是从林沛明那里得知。林沛明说,他那天去同行公司拿材料,见到她去面试求职。
他听到面试官问她,谢小姐你的简历上写,你学的专业是传媒,但是从你毕业到今日,没一份正式工作?她小心回答,虽然没有工作经历,但是毕业前有在立新实习,实习评语不错。
她将经历那一页翻给面试官看,几个人窃窃私语,有个女主管低声说,若是她做得不错,实习期的员工应该更容易升为正式职员。熹雯只是听着,该怎么说,因为她后来嫁给Boss大人。对方会接着问她,既然家底殷实,那谢小姐为何现在还出来工作。问题会没完没了,熹雯垂头丧气地走出来。
林沛明把一这段讲给温至臻听的时候,两个人正在饭局上,人声嘈杂,温至臻心里蓦地一惊。林沛明不敢相信,问他:“真离了?”温至臻说:“能不离吗,闹着非离不可。”林沛明说:“有点意思。”抿了一口酒,同来饭局的人,见两人在一旁私聊,特意插进来敬酒。
温至臻这晚喝得有点过头,但还不至于醉,出了饭店就给熹雯打电话,是想问她找工作的事情。之前看电影看到感动处,都要哭得死去活来,这会儿不知道委屈成什么样子了。电话打过去,是个冷冰冰的声音——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温至臻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两三次之后,自嘲地笑了一声,谢熹雯,真有你的,换了手机号码。他的担心简直是白费。
温至臻还没有告诉温老太太,他和熹雯离婚的事情。一开始是不知怎么解释,一日日拖下去,更不知如何开口。老人家突然有一天问他,怎么熹雯的电话停机了。温至臻吓出一身冷汗,好在家馨机灵,忙说:“手机坏了,换了一个,奶奶找她?”温老太太眼力不好,没看到这两人挤眉弄眼的生动互动,温老太太说:“没事,就想着,有个把月没见着她了,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家馨没胆接话,房间里电视的声音突然响亮了起来,温老太太心思一转,问温至臻:“吵架了?”温至臻一咬牙,择日子不如撞日子,正想把自己和熹雯离婚的事情招认了,温老太太说:“怪不得,今天熹雯的姨妈给我说,最近风湿病犯了,以后可能会少走动,可没人下午来给我打针了。”
温老太太挖苦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奶奶,其实我们……”
“好啦,好啦,你们小年轻的事情,我不爱管,管多了,你们也嫌烦。”温老太太扯了扯线,叫家馨把补布偶的工具递过来,专心做起另一件事。温至臻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周三的下午,温老太太打了个电话给熹雯,电话号码是从谢家姨妈那里要来的,温老太太埋怨熹雯怎么不和至臻去看她。熹雯听出迹象,老太太似乎并不知道她与温至臻离婚的事情。她年纪大了,又那么喜欢自己,温至臻孝顺,不说也许是怕她受什么刺激。
温老太太说,家馨拿到国外一间大学录取通知书,想要一起庆祝。熹雯不敢贸然答应,借口有公事挂断了电话。从手机里想翻出温至臻的电话,找来找去,才想到自己把它给删掉了,他是不会再有瓜葛的人。
费了好大的劲才打听到,打过去,一直没有人接听。熹雯的耐心都磨成了零,正准备挂断了,他才接起来。他说:“在开会。”
管他的,熹雯问他:“奶奶是不是还不知道我们离婚的事情?”温至臻问:“怎么了?”熹雯说:“她刚才打电话给我,说周末家庭聚餐。”他问她:“你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我说我有事。然后奶奶数落了我一顿,问我是不是在找工作,说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出去工作。”熹雯说,“给你说一声,周末别穿帮了。”
温至臻在电话那边没有出声,熹雯以为他挂了,手机里幽幽地传来他的声音:“知道了。”熹雯又说:“找个适当的时间,给奶奶说了吧。”熹雯连再见都没有说,随手就要挂电话,温至臻说:“等一下。”熹雯问:“嗯,还有事?”温至臻问:“工作找好了没有?”像一只刺猬,她防备地问:“怎么?”
温至臻想了想措辞:“那个,林沛明公司,就是那间广告公司,对你的专业,他们缺人,早上林沛明打电话过来问我有没有合适的人推荐过去。”熹雯说:“沈析跳槽过去的那一家?我之前跟沈析聊天,好像听她说,公司资金好像周转不过,正裁员呢。”
“缺!我把林沛明的电话找给你。”
“不用了。”熹雯心想,林沛明这么急着找人,肯定是需要专业人员来着,自己虽然以前学得不错,可入职场还真是笨鸟,别人早飞了几万英尺远了。有另一个电话切进来,熹雯说:“我不跟你说了,我有电话。”
祥真打电话给熹雯说周末要开同学会。
隔一年便有一次,了无新意。
祥真说:“每一次都不一样呢。”怎么会每一次都不一样,总是在同一家冷饮店,像从前开家长会。
祥真说:“可是每一次来的人都不一样呢。”熹雯一分神没有理会,祥真在电话那边说,“有问题?我知道你不爱参加同学会……”
打住,再啰唆下去,熹雯知道她要说什么,她不是心情不好么,祥真变着花样为她解闷。熹雯忙说:“没问题。”还能有什么问题,不是和平常一样吗?再说下周台风要登陆,能不能办还是一个问号呢。不就是一个同学会吗?有什么大问题。
同学会的主办人总是轮流的,今年正好轮到祥真,打电话打到手软,晚间她给熹雯打来抱怨电话诉苦,或有惊奇发现“那个潘比得啊,从新西兰回国,还结了婚,是个金发美女”,又或者“你还记不记得那个胖胖的,长得很壮的实验室李老师,因为他真的太大个了,以前给他取了一个绰号叫河马,我早上给他打电话去,叫一声‘河老师’,他问我找谁”……
熹雯看她如此费心费力,倘若周末台风登陆,临时不知道祥真会失望成什么样子。“没有关系啊,严京成说出租旅行公司的大巴车很方便。”对了,她忘掉还有一个严京成。
祥真另有一件要紧的事情,熹雯收到祥真的邮件。打开一看,吓了一跳,搞什么,她又不是开求职公司,全是精美简历。祥真十分委屈:“上次在超市遇到你姨妈,让我为你介绍男朋友。”
可是据熹雯了解,祥真的生活圈子并不比她宽多少啊。来来去去,她认识的人,熹雯也统统认识。熹雯佯装生气:“你糊弄我!”随便拿这些东西来蒙混过关?祥真急了,忙说:“才不是呢。”她上周突然奇想,晚间趁着男朋友洗澡的时候,用他的邮箱发了一封群电邮。内容?勒令经理级以上员工,附一寸免冠照片及简历一份。可想而知,旁人以为有迁升机会,那简历花多少心思,精美至极。
熹雯听到这里忍俊不已:“他没有发现?”
“当然发现了!”
“哦?”
但有许多补救办法。“哎哟,他现在都不让我碰他的电脑,谢熹雯,做同学到这份上,你该会有一点感动吧。”
“太感动,就算周末台风狂扫,也一定要出席同学会!”
她真是乌鸦嘴,那日周末果然台风来袭,好在出行并不困难,有人来接她。熹雯下楼看到是一辆黑色房车,从那房车上走下来一个男人,风大雨大,一把伞斜着挡住半边身子。熹雯一时没有认出谁来,心想,姜祥真什么时候换了男友,怎么没听祥真说起过?
不过二十米的距离,那男子走了过来,是严京成。
熹雯跟严京成该怎么说,多日不见,仿佛也并不会想念,也许这城市太小,三不五时常常又见得到,关系好似不错,却又不够交心。但有一件隐秘心事,被他知道,大学的时候偷看过她的日记。倒也并不是偷偷,因为下课时拿错笔记本,他也曾给她道过歉。
熹雯出神的这一会儿,他的衣服被雨水浸湿。他见她没有动作,催促她躲到他的伞下去。熹雯回过神来,忙说:“对不起。”
简直变了模样,上次见严京成,脸色较白,而眼前的这人,皮肤黝黑,好像去非洲渡了三月假期。严京成突然笑了一笑,露出整齐牙齿,他问:“是不是觉得我更帅了?”一开口,还是从前那玩世不恭的模样。熹雯白了他一眼说:“南非钻石还没有采完,回来得太早。”其实是暗里骂他自鸣得意,外加拈花惹草,严京成却哈哈地笑了。
他笑出声来,姜祥真在车上说:“快点,来不及了。”
熹雯这才钻到严京成的伞下去,严京成一挥手,大手落在她的肩头,看得出来她有一点退缩,他说:“伞太小了。”覆盖在肩头的手背,为她挡去雨水。雨声啪啪地打在伞上,严京成回头看了一眼她出来的公寓,问:“打算独立自主?”熹雯心想,祥真肯定在来这里的路上,就告诫过严京成“非礼勿问”的道理,他肯定知道自己离婚的事情。跟别人说离婚的事情,也没有什么不妥,只是在严京成面前,熹雯稍显得有点底气不足,就好像唱了出一戏,她闹哄哄唱罢了,他坐在下面看得一清二楚,因为从头到尾巴,只有他,只有他最明白她,但他却不动声色。
熹雯负气说:“觉得我很可笑?”
严京成笑了,说:“你最可爱。”
“是可怜没人爱吧。”
严京成本来就比她高,这时睨了她一眼,居高临下,眼里透着一股子暖意,安慰似的紧了紧她的肩。
祥真说得没错,这个同学会的确有些不一样。因为后来,熹雯撞见了温老太太,在这么不恰当的时间、不恰当的地方,身边还有严京成那么个不恰当的人。中午聚餐之后,雨水小了,熹雯去IKEA,想要买一些插花的容器,正挑选着,问严京成好不好看,突然听到有人叫她:“熹雯。”
她那日穿了一件长风衣,脚下是一双黑色绒面罗马靴,化了淡妆,唇上是橙色唇蜜。怎么看,怎么像是在约会。
温老太太说:“熹雯,你不是说今天有公事?”她说“公事”两个字的时候,看了一眼熹雯身边的严京成。
熹雯被温老太太质问得有点手足无措,温至臻帮她解围:“奶奶,是熹雯的同事。”温老太太哼了一声,温家馨指着一盆假兰花问温老太太说:“奶奶,这盆好看吗?”熹雯低声问温至臻:“你们怎么过来了?”温至臻说:“吃完饭,奶奶说想出来逛一逛,你没有说你会来这里。”熹雯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还真不是一般的幽默。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奶奶突然撞见,温至臻有一点不高兴,对熹雯说:“你们先走吧,我给奶奶解释。”但是严京成举止潇洒自然,伸手去问他好,又说:“久闻大名。”温至臻敏感,向熹雯投去询问目光,她这才给两人草草做了介绍,生怕严京成再说多半句,又说公司有事,急急拉了他出来。
虽多有尴尬,这事也算糊弄过去了,这天晚上十点钟,家馨打电话给熹雯,说奶奶住院了。
熹雯赶过去的时候,温家的亲戚都在病房里,苏凝也在。谁都没有想到熹雯会来,家馨小声地说:“是我打的电话。”
温至臻在医院的走廊上对熹雯说:“我告诉奶奶,我们现在没住在一起了。”温至臻给温老太太解释,是熹雯提出来的。他还没有敢说离婚,温老太太就晕过去了,高血压。
熹雯问:“医生怎么说?”温至臻说:“医生说好好休息,老人家上了年纪,不宜受什么刺激。”熹雯知道,其实奶奶最疼她。熹雯宽慰温至臻说:“等奶奶醒了,我找机会好好跟她说。”
温老太太休息一晚,早上起来精神已是大好,家馨接了一个电话,也出去了。熹雯削一个苹果,温老太太问:“熹雯,你现在住在哪里?”熹雯说:“朋友的公寓。”温老太太叹一口气,问:“因为我住你家楼上,所在不敢回家?”熹雯不敢告诉她,是因为母亲还没有原谅她离婚。对方又不是作奸犯科的坏人,温至臻条件这么好,没有人会支持她离婚。
熹雯说:“奶奶,如果我跟至臻离婚……”她想试探老人家心意,还没有说完,温老太太激动地说:“至臻他有什么错,你打他骂他,结婚不可儿戏,离婚更加不能轻率。”
熹雯放下了水果刀,说:“奶奶,至臻他有自己喜欢的人。”温老太太无言地望着熹雯。
熹雯心想,原来奶奶是知道的。
熹雯说:“如果我不知道,也许这样相敬如宾,与他过一辈子。只是现在知道了,难免会想,为什么他不娶她,既然爱着的另有其人,那么,娶谁应该都不重要,娶我,只是巧合吧,因为我就在他身边。”
“你们年轻人总是说爱,可熹雯,你说说看,爱是什么,我是旧观念,依我看来,不过是他对她好,至臻对你不好吗?”
可人生那么短,不甘心他心里另有所爱。也许她想得太多,太深远,太斤斤计较,而太精明的女子,会过得不幸福。熹雯说:“奶奶,我与至臻彼此分开一段时间,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
病房外,传来家馨的声音:“大哥,站在这儿干吗,怎么不进去?”
温至臻与家馨进来。
熹雯将苹果一分为二,递一半给温奶奶,一半给家馨,没有他的份。温老太太细心观察,闹起来,说:“你们这样冷战?我搞不懂你们小年轻,但是在我这里,没这规矩。至臻,你跟熹雯道歉,今天晚上你们去看场电影,过二人世界。”温老太太对温至臻眨了眨眼,是要让他哄熹雯的意思。温家馨说:“奶奶,有你这样的嘛,都快赶上老佛爷了。”
温老太太说:“家馨,大人说话,小孩不许插嘴。”没人敢回嘴,熹雯说:“好,依奶奶的,晚上我们去看电影。”她说“我们”却不看温至臻,因为不过是敷衍温老太太的话。只是熹雯没有想到,晚上接到温至臻电话,他说:“我在你公寓楼下。”
熹雯茫然:“有事?”温至臻说:“你不是说要去看电影?”
熹雯呆了两秒,温至臻说:“机场路出了车祸,堵车,所以晚了四十分钟。”
“你当真,我是哄奶奶的啊。”
熹雯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天色全暗。今天,林沛明给熹雯打了电话,她也接到沈析电话,说公司正缺人手,晚上介绍熹雯给同事认识,这会儿酒足饭饱,正准备转战到酒吧叙摊。
新同事朱朱是个自然熟,没看到她在讲电话,在旁边问她要不要去那家新开的“lost heart”的酒吧,熹雯点了点头,她挂断电话,转过身,便过单身女子的快乐时光。
但真不凑巧,她天生与温家的人投缘。这酒吧新开张,请城中名流来捧场,苏凝也来。与熹雯同去的造型设计师为苏凝化过几次妆,见她们一群人进来,过去招呼,她说:“名模苏凝,最近在拍我们公司的广告。”
苏凝远远看到熹雯,一凝神,点头向她问好。
朱朱奇道:“你们认识?”熹雯便支吾着说:“以前见过几次。”造型设计师说:“难得遇到像苏小姐这样的人,长得漂亮,没什么架子,个性也很好。”
熹雯一口酒差点喷出来,生生咽下去,拼命咳嗽。沈析抽纸巾递给她,说:“瞧你这点出息。”只熹雯听出言外之意,熹雯突然发觉,自己对苏凝其实一无所知,虽然见过多少次,但并没有说过什么话。每每想起她来,总是第一次在温家的楼梯上,她从楼上下来,脸上淌着泪水,倔犟又有一些倨傲的样子。
但苏凝在造型设计师口中,完全是另一个人。她努力、敬业、勤勤恳恳,所以今日小有成就。造型设计师说要介绍她们认识,熹雯直冒冷汗。熹雯的心情十分低落,大约是有点失望,苏凝没有像“泼妇”般冲过来,她温文有礼,难怪温至臻会喜欢她。
熹雯不过去招呼她,苏凝倒过来敬了熹雯一杯酒,苏凝说:“谢谢你。”说得那样突兀,旁边的人听起来莫不没头没脑。但熹雯明白,一抹闪电似的,就想起来,温家长辈出国前的聚会上,她饮醉,要熹雯把温至臻还给她。
命运真爱戏弄人,熹雯从没有想过有一日,竟会与苏凝这样和平相处。莫非该像八点档里演的一样,伸手一个巴掌拍过去,说一声狐狸精?也不知道第三者是她还是她。熹雯坐在高高的吧台上,迷离地望着闪得五光十色的招牌大字,“lost heart”该翻译成什么呢,迷爱,迷心,丢掉的爱,偷走的心?
她等服务生调酒的时候,沈析走了过来,说:“温至臻过来了。”熹雯吓一跳,第一直觉以为他找她找到这里,但是很快,她明白,他来这里,全是因为苏凝在。因为那边有人起哄说:“苏苏,你不是说你哥今晚不过来了?”真也奇怪,隔得那么重的嘈杂声,居然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熹雯笑自己想太多,关系又不比从前,他找她干什么。沈析问:“不过去打声招呼?”熹雯撑着下巴,问沈析:“你要不要再续一杯?”沈析坐下来,嗔她:“就这么点能耐,当初可是你死活要离婚的,姿态摆高一些,拿得起,放得下。”
熹雯偏头看到朱朱和人猜筛子,输了正喝得豪迈。熹雯说:“你看他们。”
旁边那一桌,一对男女,仿佛谈恋爱。再过去一桌,几个男子,聊得投机。一桌一桌,像四格漫画。那些四格画里,是别人的人生,她是配角。在某个剧本里,男女主角自幼青梅竹马,她是多出来的那一笔,被作画的人不小心添加上去,但到头来,还是会被擦去。
她在角落里自卑,如月光没遮没拦倾洒一地。
而温至臻与苏凝,连朱朱也看出有异,在她面前八卦一番,“这位温先生和苏小姐说是兄妹,但关系匪浅。”熹雯玩笑地说:“你看,时下流行兄妹恋。”沈析说她小气也好,她没有那么好的涵养,会主动走过招呼他们,没想到温至臻主动走过来。熹雯说请他喝酒。
温至臻滴酒不沾,说是要开车。
哦,他是来接苏凝回去的,熹雯嘴角一笑,不声不响自己喝酒。他说:“少喝点。”熹雯说:“你管我。”突然想起,刚认识的那一会儿,他吻她的那个晚上,她也说:“你管我。”
熹雯的目光落到温至臻的唇上,她自己是无意识的,但不知别人看出惹火轻佻。旁边有个醉汉路过,伸手一推,熹雯身子向前扑,贴在温至臻怀里,她愣了几秒,没敢动。听到温至臻说:“生完气了?”
这气氛真是妙不可言,他软语温存,不知道的人只当两人是吵完架闹别扭的情侣。温至臻说:“闹完了,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我有话跟你说。”听上去,好像不讲理的人是她在先,熹雯推开他说:“谁跟你闹,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我没话跟你说。”
熹雯几杯下肚,迷迷糊糊,但酒壮人胆,真是没错的。搁平时,她怎么会这样对他大呼小叫。熹雯愤然离去,但走到墙边,手机骤响,酒意全消,是温老太太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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