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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台风

坐听潮声来别浦。明朝何处去。周博明抵达春江那天，台风刚刚登陆，狂风卷着大雨砸向房屋树木。春江所有店铺门窗紧闭，街上空空荡荡。风雨声盖过了他的叩门声。尽管周博明衣服湿了大半，眼镜片上全是水滴，走进时光，他依然礼貌地向众人打过招呼，才回房间收拾整理。屋外风声雨声，屋内格外安静。关盈保持着笔直的坐姿，一动不动。虞歌把水杯放进她手中，触到冰凉的手指。“别紧张，你们好好谈。”关盈想做出笑的表情，最后只扯了扯嘴角。周博明换了衣服，走下楼梯。他简单做了自我介绍，关盈点了点头。“如果你们需要单独谈，我们离开。”虞歌看着两人。“没关系，留下来吧。我的事情，给旅馆添了很多麻烦，你们有权利知道。”关盈抢在周博明开口之前说。虞歌有些意外，看了眼周博明，他点点头，几人都没有离开房间。“去年我来这里，是来自杀的。”尽管心中早有猜测，听她亲口说出，几人还是掩饰不住震惊。关盈的声音平静缓慢，“你们看到的伤痕，是家暴，没错。结婚后，我的丈夫开始打我。没什么理由，什么都是理由，回家晚了，加班出差，和男同事排练。”关盈沉默了几秒，接着说，“家里人也没有为我做主。我父母以这个在大学教书的女婿为荣，他们生养我二十多年，我出嫁时，是他们面上最有光彩的时候。他们都说，这是我的错。我应该照顾家里，我应该辞职，我不该和他争辩顶嘴。后来，我辞职了，他继续打我。”眼泪一滴一滴落进杯子里，薇薇从她手里取走杯子，“都过去了，别难过。”关盈的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袖，“我不难过，我就是生自己的气。那时候怎么就那么卑微懦弱，怕他不高兴，我甚至改变自己的姿态……”“改变什么都没用。”关盈接过虞歌递来的纸巾，一点点擦去泪水，“他想打我，无论做什么站成什么样，都会被打。我想离婚，可没了工作，家里人也不支持，当时唯一想到的，就是死。”“我趁他出差，从家里逃出来，来到春江。我一直都喜欢江南，临死之前看看小桥流水，也算了了心愿。那天我是打算跳江的…

坐听潮声来别浦。明朝何处去。

周博明抵达春江那天，台风刚刚登陆，狂风卷着大雨砸向房屋树木。春江所有店铺门窗紧闭，街上空空荡荡。风雨声盖过了他的叩门声。

尽管周博明衣服湿了大半，眼镜片上全是水滴，走进时光，他依然礼貌地向众人打过招呼，才回房间收拾整理。

屋外风声雨声，屋内格外安静。

关盈保持着笔直的坐姿，一动不动。虞歌把水杯放进她手中，触到冰凉的手指。

“别紧张，你们好好谈。”

关盈想做出笑的表情，最后只扯了扯嘴角。

周博明换了衣服，走下楼梯。他简单做了自我介绍，关盈点了点头。

“如果你们需要单独谈，我们离开。”虞歌看着两人。

“没关系，留下来吧。我的事情，给旅馆添了很多麻烦，你们有权利知道。”关盈抢在周博明开口之前说。

虞歌有些意外，看了眼周博明，他点点头，几人都没有离开房间。

“去年我来这里，是来自杀的。”

尽管心中早有猜测，听她亲口说出，几人还是掩饰不住震惊。

关盈的声音平静缓慢，“你们看到的伤痕，是家暴，没错。结婚后，我的丈夫开始打我。没什么理由，什么都是理由，回家晚了，加班出差，和男同事排练。”

关盈沉默了几秒，接着说，“家里人也没有为我做主。我父母以这个在大学教书的女婿为荣，他们生养我二十多年，我出嫁时，是他们面上最有光彩的时候。他们都说，这是我的错。我应该照顾家里，我应该辞职，我不该和他争辩顶嘴。后来，我辞职了，他继续打我。”

眼泪一滴一滴落进杯子里，薇薇从她手里取走杯子，“都过去了，别难过。”

关盈的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袖，“我不难过，我就是生自己的气。那时候怎么就那么卑微懦弱，怕他不高兴，我甚至改变自己的姿态……”

“改变什么都没用。”关盈接过虞歌递来的纸巾，一点点擦去泪水，“他想打我，无论做什么站成什么样，都会被打。我想离婚，可没了工作，家里人也不支持，当时唯一想到的，就是死。”

“我趁他出差，从家里逃出来，来到春江。我一直都喜欢江南，临死之前看看小桥流水，也算了了心愿。那天我是打算跳江的，我站在江边石头上，闭上眼要往下跳，被人拽住。谢穆阳救了我。”

“他那时是什么样子？”周博明突然问道。

“说实话，他那时候的样子比我强不了多少，整个人恍恍惚惚的。看他第一眼，我以为他也是想自杀的。但是他一直跟我说，不要去死，如果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说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事业，没有婚姻，没有家人。他说，至少你人还活着，活着就能再有一切，可以去爱，可以去生活，可以去选择。我说每天都过得胆战心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打死。他说你不是已经逃出来了吗？你已经离开这样的生活了。他说，可以帮我离得更远，远到没有人可以找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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