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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颖看着她妈妈进进出出的张罗，也只好由她去。自己把友友抱在膝头上，慢慢问他：“友友，你怎么跑到男厕所去了？为什么没有叫外婆呢？”

友友被家里这新来的男人吸引了，盯着他正看，回答说：“我不要叫外婆，外婆会带我去女的那边，我要去男的那边，我们老师说男生不能跟女生在一起上厕所。”友友今年四岁半，上中班，幼儿园里已经开始教孩子们分开上厕所了，尹颖没有关注到。

她听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孩子，抬头时正和看他们母子对话的梁老师目光相接，她一阵沉默。

还好有她妈妈在，替她解了围。她妈妈热络地倒了茶来，端着两样干果推在梁老师面前，还提示他：“来，小梁，这是蔓越莓干，你尝尝，好吃的。”

尹颖其实知道，像他们这样的成年人，都不大爱吃蜜饯的，大概是因为生活太苦了，再多的蜜糖也勾兑不出甜味。她看着他含笑拿起来，配合地吃了一点，觉得真不容易，敷衍像她妈妈这样的热情阿姨，一定很难吧。

她这么想着，赶紧转过头去，不看他们。

六

青蛙

她一转头，才想起来，车还停在生活广场，虽然很近，明早走过去开车也行，就是过夜的停车费有点高……她现在的生活正需要精打细算。

她正在那儿考虑，隔着友友，坐在另一侧的梁老师，仿佛会读心，伸手从大衣口袋里摸出车钥匙递过来，提醒她道：“尹颖，刚刚忘了把车开回来。”

“嗯。”她点头接在手里，神色如常，同时在心里打算，等下他走时，她送他下楼，顺便去开车，这样安排刚好；并没看见她妈妈看着他们交接车钥匙的眼神儿，她依次扫过他们两人面上，最后焦点又落回梁老师这儿……

尹颖眼看着她妈妈热络地挨着梁老师身边坐下来，满脸堆着笑；她有点不详的预感，隔得有些远，鞭长莫及，只好伸手把电视机打开了，向她那边道：“妈，你爱看的那个电视剧开始了，你是看哪个台的？”

她妈妈果然上当，着急道：“哎呀，都放完一集了，浙江台，快快快。”

尹颖起身把遥控器递过去，恰好自己电话同时响了，她又低头去看手机屏幕。坐在中间的梁熠辉伸手替她们接了一把，尹颖再抬头时看到她妈妈脸上笑得更浓了，可惜她忙着接电话，没空再管理她妈妈的表情。

“喂！嗯，汪总……不晚不晚，您说……”电话是公司主管技术研发的副总打来的，她毕恭毕敬，赶着站起来，往卧室去了，找个安静的地方，老老实实的听候领导的指示。

随着尹颖起身关上了卧室门，她妈妈忍不住朝她背影撇嘴，向旁边坐着的人抱怨：“这一打电话又要半天，有什么事不能在办公室说好，非得回家说；你说，这些当领导的也是讨人嫌，非要大晚上给人打电话……”

他跟着附和的笑了笑，倒想认真听听她在电话里说什么，可惜电视剧声音太大，里面正演一出男人出轨，正妻、小三三人面对面打成一团的戏，每个人都在歇斯底里地嘶吼，吵得很，他什么也没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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