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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襄阳漫游 奇僧慷慨致千金(4)
赵匡胤提着一箱银子,心中肃穆沉重,又回苗训房里来。只见苗训正眯着眼睛喝酒吃菜呢!见匡胤入来,起身笑道:“赵兄也来喝两盅如何?“当上取过酒杯,给匡胤斟上酒。匡胤举杯一饮而尽,笑道:“适才方丈送了我一千两银子。“苗训道:“有意思,有意思,这老和尚真有意思。小弟居此一年多了,也不见他送一钱银子给我。“匡胤道:“苗兄若是缺银子使,便拿去如何?“苗训摇手道:“那是和尚送你的,又不是送我的,如何能要?我是说,这老和尚慧眼识英雄呢!他刚才跟你说些什么?“匡胤道:“他要我休得执着于一己的得失,常存慈悲之心,体念佛家好生之德,以生民疾苦为念呢!“苗训一拍大腿,道:“正是,这正是佛法精义。这老和尚好生了得。“匡胤道:“苗兄是道家,也识佛家精义么?“苗训道:“我这道士是假的,其实不论儒、释、道,总是以慈悲众生为念的,又何分泾、渭呢?“匡胤道:“正是,小弟原来最不喜欢和尚、道士,看见他们装神弄鬼就有气,这守严却是令人好生钦敬。“苗训道:“赵兄离随州时,可知朝廷近况么?“匡胤道:“也还略知一二。“苗训道:“愿闻其详。“匡胤道:“刘知远死了。儿子刘承祐接了帝位,杀了杜威,如今发生了李守贞、赵思绾、王景崇‘三叛’之乱呢!“苗训道:“赵兄可知朝廷派何人去平叛么?“匡胤道:“这个倒还没听说。“苗训道:“派了枢密使、同平章事郭威为西面军前招慰安抚使,诏令诸军都受他节制呢!“匡胤道:“郭威?莫非便是江湖上驰名的‘郭雀儿’么?“苗训道:“正是,便是这个颈上绣着雀儿花纹,昔日在大街上杀了张屠户的郭雀儿了。赵兄,你休小视了这个江湖豪客出身的汉子,他如今是刘知远临死时三个顾命大臣之一,手握全国军权的奢遮人物呢!“匡胤道:“这个自然,‘英雄不问出身’么。只是这个人识见如何?“苗训道:“这个人识见是很了不起的,他善于抚恤将士,平日与士卒同饮食,共苦乐。将士小有功,必赏;有微伤,必亲为裹药;况且胸襟博大,违忤之,不怒;小有过,不罚,因此将士归心。更有一般难得处:他礼敬士大夫,帐下李谷、王溥都是一时人杰,这郭威很不了起呢!“匡胤道:“小弟也颇有耳闻,却不如苗兄讲的这般仔细。“苗训道:“小弟适才说道:‘如今机缘来了’,还未道出,被那和尚来打了岔。赵兄,如今郭威正奉命招兵买马,招纳贤士,这个机缘不可错过。“匡胤问道:“何以这是机缘?“苗训道:“‘良禽择木而栖’,这郭威便是可栖之木了。他知人善任,以赵兄之大才,他岂能不赏识?李守贞是和杜威一起卖国投敌的大汉奸,赵思绾是吃人肉、吞人胆的大禽兽,王景崇和他们联在一起造反,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讨伐这‘三叛’,是上合天意,下合民心的义战,赵兄就此立下军功,图个出身,岂非是大大的机遇?“匡胤一拍桌子,道:“好!小弟即日启程投军。苗兄,咱俩就此别过。他日小弟若有寸进,苗兄须得记着今日三击掌,万勿见弃。“苗训道:“是了,小弟只在此处端候,赵兄几时宠召,小弟闻命即行,不俟驾。“两人大笑而别,匡胤出寺回京去了。
【注】①据《宋史》载:“汉初,漫游无所遇,舍襄阳僧舍,老僧善术数,顾曰:吾厚赆汝,此往则有遇矣!“则匡胤曾到襄阳可知。
②五代时,巨寇明马儿老来僧事,见清·丁传靖《宋人轶事汇编》,笔者因移植于此。
③赵匡胤写过诗,见宋·陈郁《话瞍》:“宋太祖微时咏日诗云:‘欲出未出光辣挞,千山万山如火发,须臾走向天上来,赶却残星赶却月。’国史润色之云:‘未离海峤千山黑,才到天心万国明。’文气卑弱,不如原作辞气慷慨,规模远大。凛凛乎有千万世帝皇气象也。“陈郁的评价是对的,文如其人。我深信此诗是赵匡胤原作。
④赵匡胤问卜事,见宋·叶梦得《石林燕语》:“太祖微时,尝被酒入南京高辛庙,香案有竹杯,因以占己之名位。俗以一俯一仰为圣,自小校而上至节度使,一一掷之皆不应。忽曰:‘过是,则为天子乎?’一掷而得圣,岂不天命素定哉?晏元献为留守,题庙中诗,所谓‘庚庚大横兆,謦咳如有闻’,盖记是也。“南京,今河南商丘市,匡胤微时容或过此,晏殊,宋真宗时人,去国初不远,赵匡胤问卜之事,当为事实。但叶梦得为文,重点在“天命素定“四字,这是古代迷信思想。
⑤关于郭威善抚士卒事,见《资治通鉴》卷288之34。
第十回 河中城下 宝刀初试露霜刃(1)
话说赵匡胤离了襄阳,兼程回京。仗着马快,只两日便赶回开封。踏进家门时,已暮色四合了。匡胤略一扫视,见处处如昔,心中略定,便快步趋上房而来。早有丫环一眼瞥见,欢声道:“二公子回来了!“此时正是家人每日定省之时,听得喊声,三弟两妹都迎将出来,执手牵衣,簇拥着匡胤进入上房,匡胤见父母皆站立起来,笑嘻嘻地看着自己,便慌忙扑翻在地,顿首道:“不孝子匡胤叩候两位大人金安。“叩了几个头,站起身来,见父母虽然鬓边多了几根白发,精神却是很好,气色也佳,心下欢喜,不觉满脸堆笑,热泪盈眶。赵弘殷见匡胤真情流露,心下也是甚喜,温言道:“你一路劳顿,坐下说话吧。“杜太夫人早流下泪来,哽咽道:“孩儿,娘想得你好苦。“执住匡胤的手,不住上下打量,见匡胤虽则满面征尘,晒得黝黑,却长得越发魁伟了,一颗心欢喜得直欲胀破胸膛。此刻大难后,合家团聚,她又怎舍得放开手?大妹秀凤道:“娘便是偏心疼着哥哥,平时一天也不知念叨多少遍。“匡胤回头瞧众弟妹,见匡义长得颇高了,便问道:“三弟也长成了,今年十四岁了吧?“匡义含笑说:“是,二哥记得恁地清楚。“(原来匡胤的哥哥虽早夭,弟妹们仍习惯称他为二哥的。)再看匡美时,也端正站着,瞧着他笑呢,十岁的孩子却甚是文静,匡胤眼中一热,回头道:“娘这几年太辛苦了。“杜太夫人兀自执着儿子的手笑,不说话。小妹妹牵着乳母的衣角,一个指头含在口里,眼睛骨碌碌直转,打量这个刚回来的哥哥,却不敢上前。弘殷笑道:“好了,回来就好,坐下,坐下。“众人纷纷坐下了。弘殷便问王彦超、董宗本接待他的状况,听说都未安置匡胤工作,乃微喟道:“总是为父运蹇,至今职位低微,连累你也被人看轻了,一再遭受冷遇,这也难怪。‘世情逐冷暖,人面看高低’嘛,也难为你了。“匡胤道:“董伯父、伯母对孩儿款待殷切,招待周全;便是王节使也赠了孩儿十千钱,又不曾被赶出来,何足父亲介怀?“弘殷不答。杜太夫人道:“好教孩儿欢喜,娘已替你订下一头亲事了。“匡胤一惊,忙道:“孩儿年纪还不大,眼下一事无成,结下亲来又添家中负累,便迟几年又何妨?“杜太夫人道:“孩儿,你也有二十二岁了,若非这几年兵荒马乱,早已成家有孩子了。娘给你订下的,是贺景思的长女,名叫小宛的,小时候你也见过,原来就甚聪慧伶俐,眼下长成了,一十七岁,真是德、容、言、工样样都好。你这次回来,便早早完了婚吧!“匡胤一听是贺小宛,心下甚是愿意,却不好意思说得,便道:“孩儿这次回家,只住得几天便要走的,现下结亲,似是太过匆忙,况且婚后撇下她出去,又不知几时回来,也似不甚妥当。“弘殷问道:“你又待去何处?“匡胤道:“孩儿正要禀过父母:听说枢密使郭公奉命平‘三叛’,眼下正在招兵买马。孩儿以为此乃义举,便欲径投军前,一刀一枪,图个出身。“弘殷略一思索,便点头道:“也好!我们武将家子弟,投军乃是正途。闻道郭公定于八月六日离京,今日已是七月二十四了,你此刻去,不会太仓促么?“匡胤道:“父亲,这倒不须虑得。孩儿还打算邀约几个朋友一起投军,也还要费几天日子。故打算赶在八月中旬,直至河中城下大营投到,来得及的。“杜太夫人道:“为娘曾与贺家约定:待你返京便行迎娶,也就了却一件心事。现下孩儿即将远行,这便早早办了事吧,也不请许多亲友了,一切从简便是。“弘殷笑道:“家中甚是拮据,便是不从简,又待如何?“匡胤道:“这个父亲倒不消虑得,孩儿身边颇有些银子。“弘殷问道:“哪里来的?“匡胤含糊答道:“董伯父送了一些,几个朋友也送了不少。“弘殷嗯了一声,也不深究。当下商定:立即去知会贺公,约定七月二十九日完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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