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
⑥宋太祖命撤礼器,改设常馔祭父母事,见《宋·邰伯温·邰氏见闻录》。
回外回 愁深几许 一江春水向东流(1)
全书写赵匡胤一生的故事,总算写完了。不过,我禁不住想写写李后主李煜最后几年的生活,这不但是因为南唐的事与宋太祖一生功业息息相关,也因为通过李后主的结局也可以看清宋太祖是如何处置俘虏来的一国君王的。再说,李后主也不是一般的亡国君主,他可是中国历史上最好的词人之一呢。
李后主在京陵城破之日,果然如宋太祖预测的一样:他没有举族自焚而死,他没有这份刚勇,他也不忍让小周后年纪轻轻的就悲惨地离开这个世界。于是,他率领了张洎、殷崇义等大臣肉袒衔璧在曹彬马前投降了。曹彬一见马上就亲自为李后主释缚,叱令宫监给李后主披上紫袍,着军士严密守卫宫门不让任何人乘乱打劫。然后向李后主道:“国主宜速整备行装,多带金银,去汴京以后,就没什么收入了。“李后主此时哪有什么心思去打理这些琐事?自有后妃们七手八脚收拾起来。
曹彬一面飞书向宋太祖告捷,一面又写了一封密奏给太祖,密奏上写道:“江南四十余年来未经兵戎,庶民安乐。今日皇师围城日久,罹矢石及饥饿而死者枕藉,况吴越兵不奉指挥,举火焚掠,杀人无数。其净德尼院八十余人,皆宫人入道者,城陷之日积薪赴火死,无一肯自脱者;昇元寺阁高可十丈,士大夫及豪民妇女避难于上者殆数百人,被吴越兵纵火焚死,哭声振天。南唐殉国之臣,自陈乔、马诚信以下有数十人之多。诸百姓组军抗我,虽不足畏,然仓促难平,民心恋旧也。盖南唐前后三主皆务恤民,后主李煜于民尤有恩惠,故民依之也。臣以为大局甫定,不敢久留李煜等,恐又生反复耳。或则即送京禁锢,勿令交通臣民;或即鸩杀之,以防有变。“密奏送到开封,太祖看了,傲然一笑,批道:“鸡雀肠肚。又何必鸩杀之?李煜在朕手中,是为人质,江南又有何反复?着即将李煜子弟及后妃、诸大臣速解送来京,沿途州、县应悉心供应,无得逗挠。“圣旨一到,李煜一家二百余口及众大臣坐了二百余只大船过江入淮,复沿颍河赴京。时值深秋,河水甚浅,大船无法上行。州县怎敢“逗挠“?于是广发民夫,一面筑堤提高水位,堤高一段,上行一段,又再筑堤,又再上行。一面着数千人拉纤,缓缓前进。饶是如此,在途竟达三个多月,让宋太祖等得很是焦急。好容易到得京师,宋太祖大会群臣到太庙行了“献俘“大礼,然后“赦“了李煜的“抗拒王师“的大罪,封他为光禄大夫、检校太傅、右千牛上将军、“违命“侯。拨了一栋“侯爵府“给他住,派江南旧臣潘慎修为他的记室,主管侯府一切庶务;又拨了一小队卫士来做他的门卫和仪从。
这侯爵府位于开封东郊,四周很是荒凉,却离京城不远。总共只一栋小楼,十来间住房,楼上住着李后主和小周后,楼下除一厅外,住着潘慎修及一众卫士,几个仆役,厨房也在楼下。一堵高高的围墙遮住了过往行人和邻近居民好奇的耳目,当然,也围住了李后主的自由。至于李后主的几个兄弟、几个子女、几个妃子却另有安排,不让他们住在侯爵府里。
奉诏:李煜不得擅离院门一步;不得擅自会晤宾客;不得擅递书信于外;非奉诏不必入朝。他所封的官爵都是虚衔,是没一分公务的。总之,是十分严密的软禁。宋太祖还是接受了曹彬的建议:“宜深禁锢。“因为李煜在江南是有很高民望的,他究竟是个危险人物啊!
李煜虽然被封了侯爵,却是没有月俸年薪的,他只能靠从江南带来的金银财物过日子,一年、两年,渐渐地也用尽了。本来李煜夫妇也用不了许多钱,可是随同他一起被解来京师的江南旧臣虽有月俸,却都失去了恒产和其他收入,生活自然也是很艰难,有的实在过不下去的,不免通过潘慎修来向李后主求助,李煜素来不把钱财当一回事,况又极重情谊,因此出手大方,资助了几次,旧臣们便都知道了,以为李煜把江南的金山也搬来了,因此一些无耻之徒便不时来打秋风,一来二去,渐渐地李煜手中也空了,潘慎修很看不过去,劝李煜别理他们,李煜却道:“便是我牵累了他们,他们不是过不去又怎会来向我求告?我比他们总还稍为好些。“仍是来者不拒,渐渐地连金银器皿也拿出来应付这些无厌的索求。那张洎得了个银盆仍不满足,兀自呶呶不休,说李煜装穷和“小气“呢。李煜自己穷下来却没处乞告,一年以后,竟至靠典当度日,闹到三餐不继,到这时他才知道饥饿、寒冷是什么味道。他在词中曾写道:“罗衾不耐五更寒“并不是夸张,而确是衣单被薄,穷窘异常了呢!
回外回 愁深几许 一江春水向东流(2)
李煜的妻子小周后是他的继室,李煜这人非常钟情,当年大周后在世时,两人非常恩爱,大周后去世后,他又只爱她的妹子小周后,他曾为小周后写了许多非常香艳的词,哙炙人口,南唐后宫佳丽虽然也不少,李煜却极少去沾惹。此时,小周后被宋太祖封为“郑国夫人“,和李煜一起被禁锢在这小楼里,是李煜囚徒生涯中唯一伴侣,唯一的安慰者。小周后仍然深深爱着这个亡国的君王。因为她当初嫁给他就不是为了“皇后“的虚荣,她爱的只是这个风流潇洒、多才多艺、宽仁温和、多情多义的“李郎“,只是爱这个“人“。李煜是不是皇帝了又有什么关系?她只是更加怜惜他,更加关爱他,她知道如今她是李煜的唯一安慰了,因此只有对他更其体贴、更其婉娈。可是到京投降后的第一个月,她便奉旨进宫,去教后宫嫔妃们歌舞。以她曾是一国母后之尊的身份,去做这教坊教习之鄙事,已是十分屈辱的了。宋太祖一双色迷迷的眼睛在她身上掠来掠去,教她更是羞愧难当。到了晚间,宋太祖却不放她回侯爵府去,逼着她侍寝,往往留在宫中一住就是十天半月。这种羞辱,教她如何能忍受?然而她却不能不忍受,因为她知道:她的李郎性命就捏在这个粗鲁汉子手里,只要她略一抗拒,让宋太祖不能满足了,她的李郎就活不成了。因此,她每一次从宫中回到侯爵府,总是又羞、又愧、又恨、又悔,于是一回来便连续几天又哭又闹、不吃不喝,这哭闹声当然会隐约传到墙外去,以致过往行人往往会为之惊讶、驻足。唉!这院子也太小了,它关不住悲苦,也使李煜无处可躲过妻子的哭闹,往往是夫妻相拥痛哭方休——这样难当的屈辱岁月,不如死了的好!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