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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上述种种,军中缺将也是问题。复立吐谷浑、截断噶尔钦陵的战略虽好,但唯有非常之人,才能建非常之功。而自李、苏定方死后,大唐已罕见智勇双全的将领了。薛仁贵纵然是万人敌,在兵法韬略上却差得远,这场仗他看似无辜,但作为主将自率先锋而走,逞一匹夫之勇,却忽视用整体战略,这个奇袭的计划,只不过是当初在扶余城的故技重施。明明吐谷浑可汗就掌握在自己手里,却不知充分利用其号召力,仅在妙算上便远不如李、苏定方。再加上郭待封那等眼高手低、急功近利之人,失败也是可想而知。试问即便薛仁贵、郭待封等人能成功立足乌海,面对接踵而来的钦陵大军和漫山遍野的吐谷浑部众,他们就能应付得来吗?
失败虽不是必然的,但终归有迹可循,如果大唐能在平灭高丽后好好休养几年,养精蓄锐安抚军心,即便不能解决这些隐患,也可适当缓解。而吐蕃偏偏就在这时生衅,不打也得打,或许是大唐前几年的征战太过顺利,连老天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必要给唐人一个深刻的教训吧……
以往鸦雀无声的朝堂今日竟变得吵吵嚷嚷、人声鼎沸,宰相群臣争相进言,纷纷说出战败的缘由,似乎所有人都欲把压抑已久的话一股脑都倒出来。麟德以来万马齐喑的状况终于被打破了,只可惜这些逆耳忠言来得太晚,惨败已经铸就。
李治越听越觉触目惊心,不禁喟然叹息——荣耀的封禅大典、征讨高丽的全胜,还有他一心想要修建的明堂,原来这一切都是飘忽忽的美丽虚幻,帝国的种种危机其实早在浮华之下酝酿着,他竟丝毫未察觉。原来自塞言路的后果竟是这般严重!
其实事到如今战败的原因已不重要,无论军制守旧还是军纪败坏都不是一两天就能解决的,一切改革都需要时间,眼下最紧要的是如何应对危机局面,这场惨败之后非但西域四镇难以夺回,只怕吐蕃将乘胜而来大举进犯,该如何应对?国乱思良臣,这时李治想起已经致仕的刘仁轨,亲手下诏请他再度出山,担任陇州(今陕西陇县)刺史,调集兵马捍卫关中;至于薛仁贵、郭待封、阿史那道真三将,无论战败归咎于谁,毕竟近十万人死于疆场,这个责任他们谁也推卸不掉,若不加严惩何以告慰亡灵、安抚军属?李治责令大司宪(御史大夫)乐彦玮到军中按问败状,以槛车押解三人回京。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这时司戎少常伯刘审礼上奏,安东又生动荡。因为官居安东都护的薛仁贵出征在外,防务一时松懈,高丽旧将剑牟岑乘机召集旧部叛乱,并拥立高藏的外孙安舜为国王,意欲复国。李治急忙又命高侃接任安东都护,以李谨行为燕山道行军总管,火速去平叛。鉴于安东局势不稳,李治又想起曾经威震百济却被自己流放的刘仁愿,意欲将其召回委以重任;但事不凑巧,此时又逢南疆阳瓜州(今云南巍山)刺史蒙俭作乱,当地酋长杨虔柳、诺览斯举兵响应,昆明、永昌等部蛮人也随之而起,兵锋直指刘仁愿所在姚州。西南蛮人大致有六大部落,其首领称“诏“,故而朝廷将他们统称为南诏,将六大首领都封为州刺史,蒙俭便是其中之一。因吐蕃的势力日渐壮大,南诏渐渐与之交往,此次叛乱明显有响应吐蕃军的意味。李治头疼不已,但南北不能兼顾,此时兵力已捉襟见肘,于是只得派梁积寿、李敬业等地方刺史募兵戡乱,一时间四下火起处处告急,乱得一团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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