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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者,扳倒头便睡的,是村人,回来捻灯正坐,记下一段文字的,是
我呢。
来求我的人越来越多了,先是代写书信,我知道了每一家的状况,鸡
多鸭少,连老小的小名也都清楚。后来,更多的是携儿来拜老师,一到高
考前夕,人来得最多,提了点心,拿了水酒。我收了学生,退了礼品,孩
子多起来,就组成一个组,在院子里辅导作文。村人见得喜欢,越发器重
起我。每次辅导,门外必有家长坐听,若有孩子不安生了,进来张口就骂,
举手便打。果然两年之间,村里就考中了大学生五名,中专生十名。
天旱了,村人焦虑,我也焦虑,抬头看一朵黑云飘来了,又飘去了,
就咒天骂地一通,什么粗话野话也骂了出来。下雨了,村人在雨地里跑,
我也在雨地跑,疯了一般,有两次滑倒在地,磕掉了一颗门牙。收了庄稼,
满巷竖了玉米架,柴火更是塞满了过道,我骑车回来,常是扭转不及,
车子跌倒在柴堆里,吓一大跳,却并不疼。最香的是鲜玉米棒子,煮能吃,
烤能吃,剥下颗粒熬稀饭,粒粒如栗,其汤有油汁。在城里只道粗粮难
吃,但鲜玉米面做成的漏鱼儿,搅团儿,却入味开胃,再吃不厌。
小女来时刚会翻身,如今行走如飞,咿哑学语,行动可爱,成了村人
一大玩物,常在人掌上旋转,吃过百家饭菜。妻也最好人缘,一应大小应
酬,人人称赞,以至村里红白喜事,必邀她去,成了人面前走动的人物。
而我,是世上最呆的人,喜欢静静地坐着,静静地思想,静静地作文。村
人知我脾性,有了新鲜事,跑来对我叙说,说毕了,就退出让我写,写出
了,嚷着要我念。我念得忘我,村人听得忘归;看着村人忘归,我一时忘
乎所以,邀听者到月下树影,盘脚而坐,取清茶淡酒,饮而醉之。一醉半
天不醒,村人已沉睡入梦,风止月瞑,露珠闪闪,一片蛐蛐鸣叫。我称我
们村是静虚村。
鸡年八月,我在此村为此村记下此文,复写两份,一份加进我正在修
订的村史前边,作为序,一份则附在我的文集之后,却算是跋了。
李广瑞
二十年前我们是朋友,二十年后我们还是朋友,朋友这么长久,真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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