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訾米就走过来了,看着小缸子里的尿,说:兔子兔子,你这尿就这么金贵!兔子的尿肯定不够,訾米就拨拉着兔子的小鸡鸡说:还没吃血葱哩就这么大了,将来又要祸害谁家姑娘呀?!我岔了话,让等下一泡尿吧,就拉她进窑看我剪的纸花花。
一堆的纸花花还没看完,村长高喉大嗓子地却在老老爷那儿骂起了刘全喜和张耙子。原来刘全喜张耙子和黑亮他们一直想着继续办血葱公司,但村长知道后要插一杠子,而且提出他要承头,刘全喜张耙子和黑亮又不想让他参加,双方谈了几次都谈不拢,村长就来问老老爷:他自己能不能单独干,单独干起来会不会成功,而如果他单独干了,刘全喜他们是否也要干?他说得激动了,就骂开了刘全喜和张耙子,但他没有骂黑亮。
村长在破口大骂,兔子开始尿下了第二泡尿。接满了一小缸,訾米说:村长正燥着,我不愿再见他。端了小缸子就走,我刚送她出了硷畔入口处,狗从外面游游荡荡地回来了,一见了村长,竟然就汪汪地叫。村长踢了狗一下,狗是闪开了,又站在那里还是叫。我赶紧按住了狗,因为狗也知道村长和菊香的事,也知道我在村长家打电话的事。
村长不和老老爷再说话了,却在问狗:你还叫?你是骂我哩还是要给我说事哩?
我在心里说:多亏狗不能说人话。
硷畔下的漫坡路上,訾米脚步细碎,尿还是从小缸子里往外泼洒,手上就沾了尿。黑亮爹掮着锄头从地里回来,看见了訾米端着尿,在说:你给了兔子羊,兔子给了你尿,这就扯平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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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訾米也独单,让她没事了也过来一块跟麻子婶学剪纸,訾米不来,说高巴县圪梁村有一个麻子婶就够谋乱了,再多几个会剪纸的就人人成神经病了。这是我第一次知道这里是高巴县圪梁村,很奇怪的名字,一面心里惊喜着一面遗憾着,我知道得太晚,否则我给房东老伯的电话第一句就告诉了我在什么地方。我想再问訾米高巴县属于哪个省,而圪梁村又属于哪个镇,但我没有多问,却抱了一下訾米,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訾米说:这咋啦这咋啦?我说:你说得对,不跟麻子婶剪纸了,你过来咱俩拉拉话儿。訾米说:我那儿也热闹得很哩。我以为村里的光棍们都去骚扰她了,还取笑了狼多不吃人,她才说那些买来的媳妇没事了都到她那儿去的。我问村里有几个媳妇是买来的,她扳了指头数:三朵的媳妇是买来的,马角的媳妇是买来的,安吉的媳妇是买来的,祥子的媳妇是买来的,还有三楞的儿媳妇,八斤的儿媳妇……我说这么多呀,我只知道祥子的媳妇是买来的,曾到我这儿借过连枷。訾米说:日子过得好的就祥子家。三朵的媳妇跑过三次,三次都被抓回来,三年里生了两个孩子,才安生下来。马角把他媳妇一买回来就打断了一条腿,现在走路还拄着拐杖哩。
我去訾米家几次,第一次去果然那些被买来的媳妇都在,一块儿赌博。这里男人们赌博是玩麻将,妇女们却揭纸牌,是一拃长二指宽的硬纸片,上面画着各种图案,以图案的多少算点数。她们没有钱赌,就各人提一袋子土豆,谁输了给赢家掏一颗拳头大的土豆,再掏一颗小土豆放在一个笼子里。这笼子里的土豆就是给訾米的抽成,訾米洗了刮皮给大伙蒸了吃。这些媳妇们嚷嚷着教我也赌,我说孩子要吃奶哩,我看你们一会儿热闹就得走。
我帮訾米在厨房里蒸土豆,我说:她们都比你年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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