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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村长在,打架是打不起来了,我就转身要走,但我刚走了几步,抬头偏看见村长家的窑门又是大开着,而且能看到窑里桌子上的那部电话,心里就别地跳了一下。能不能趁乱进去再打个电话呢?如果能打了,这次一定要告知我是被拐卖了,被拐卖到了一个叫高巴县圪梁的村子。我紧忙在心里又把老伯的电话号码默念了一遍,寻找着我溜进去的机会。但村长在大声说:水来,你老实给我一句话,是不是你?水来说:不是我。村长说:不是你就回去,男不跟女斗,你和訾米还吵啥哩?!水来就往巷里走,人群也乱起来,有人就跟着水来走,訾米却又撵过来,说:这就让他走了?你不能走!訾米一撵,她身后的人也撵过来,村长家的窑前就站了人,我就无法再进去了。村长拉住了訾米,说:不就是偷看了一下么。訾米说:他拿柴棍子捅哩!村长说:就算捅吧,他水来长这么大,他没见过么。我不让他走,你们在这儿打出人命啊?!訾米说:梁水来,我告诉你,你眼睛须瞎个窟窿不可,你那手须瘫成个鸡爪子不可,你没见过,你一辈子都不会再见!水来已经走开了,却又要扑过来骂訾米,人群就乱了。我不可能打电话了,就去拉訾米,建议她要评理应该找老老爷去,但麻子婶却也来看热闹,我忙过去问:兔子哩?她说:在店里哩,他哭得我哄不下。我撒脚就往杂货店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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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一吵闹,訾米她们原定的早晨去挖极花就没有去成,到了下午才出发。这一次她们要去熊耳岭的阴坡,因为那里常年还有雪,去的人不多,可能会挖到更多的极花。她们准备在那儿多待几天,便带了帐篷和被褥,也带了铝锅和一袋子荞面和两筐土豆。同去的还有村里的四个妇女,其中就有三朵的媳妇。三朵因办血葱生产基地的事心里烦,在家里闹酒疯,媳妇就数说了他几句,他骂媳妇不如个猪,养个猪还能卖钱哩,你只知道个吃。媳妇就找訾米也去挖极花,她说:我要挣下钱了,我把钱甩到他脸上!但三朵的媳妇腿有些跛,牵了她家的小母驴,说路上可以坐,也能驮带着的东西。訾米很喜欢那头小母驴,摸着小母驴的脸说我能把圆脸变长就好了,把自家的一串小铜铃拴在了它的脖子上。
五天后,她们是回来了,衣衫不整,蓬头垢面,总共挖到了二十棵极花,却把小母驴丢失了。
事情非常离奇,几乎成了圪梁村的一桩笑话。我后来问过訾米到底是咋回事,訾米说她们到了熊耳岭的阴坡,那里果然是岭上还有雪,坡上的气候恶劣,刚才还太阳红红的说变就变了,不是刮风就是下雨,还有冰雹,核桃那么大的。她们搭了帐篷,出去挖极花了就把小母驴拴在帐篷前的石头上。第一天没事,第二天没事,到了第三天,太阳落山时回帐篷,远远却见从岭上下来了五头野驴。以前听说过熊耳岭上有野驴,从来没见过,这天看见了,她们还在说:看呀快看,那就是野驴吧!野驴比三朵家的小母驴能高一头,屁股滚圆,油光发亮,三朵的媳妇就挨着拧大家的屁股,大家的屁股都不瓷实了,稀松巴软的。那五头野驴在长声短声地叫着,围住了小母驴,后来就咬断了小母驴的缰绳,把小母驴往岭上赶。野驴赶小母驴是一头野驴在后边连踢带顶小母驴,小母驴就跑起来,而另外四个野驴两边各两头护着,小母驴就只有往岭上去。她们先以为野驴在和小母驴玩耍哩,王云说:那五个野驴一定是公的。但小母驴已经被赶着到了半岭上,她们才觉得不对了,叫道:这是抢咱的毛驴了?!一起叫喊着撵过来,已经撵不上了,眼看着野驴和小母驴到了岭上,岭上的云雾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了。她们在这一夜里都是寻小母驴,又天明了寻了一天,到底没有寻到。
三朵和黑亮他们整天忙乱着种血葱的事。没想家里丢失了小母驴,压住媳妇打了一顿。媳妇哭得泪汪汪,不敢还手也不敢还口,一条腿原本跛着,三朵又拿棍在她腿上擂了几下,腿就更跛得走不动了。村里有和三朵矛盾的人,嘲笑着说熊耳岭上有个野驴寨,三朵家的小母驴去做压寨夫人了。和三朵关系好的倒劝三朵:媳妇在就好,没个小母驴算啥呀!但三朵觉得要办血葱公司呀,出了这个事兆头不祥,就去问老老爷:那小母驴会不会又能回来?同去的还有几个人,就说:你买了你媳妇,她跑过几次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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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花绳
那个黎明,突然响了一阵雷,不是炸雷,像空推着磨子的轰隆声,从窑崖顶上碾过。黑亮和兔子都没有醒,我一下子就坐起来了。开窑门出来,老老爷已经在葫芦架那里了。葫芦的藤蔓早已枯干了,死了尸体还在撑着,在风里,叶子嘶啦嘶啦地响。我说:天晴着呀,咋就打雷了?老老爷说:今日是二月二,我就看你家谁能起得早,果然就是你!我说:二月二呀!起得早是啥说法?老老爷说:二月二龙抬头么,大地解冻,万物复苏,有灵性的都醒来早。我很得意,黑家大小人还睡着,该是些猪了,就笑了一下,说:醒来早的得扫硷畔么。拿笤帚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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