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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郎站在那里,一时愣住,邹云说:“能出两千元买花篮,这在我们宾馆还是少见的。你这朋友了不得的,这么下去,钱来得像流水一样了。”夜郎问:“那胖子是gān什么的,这般有钱?”邹云说:“开金矿的,吐口唾沫都漂油花的。你瞧见那手了没?三个金戒指,真正的纯金!可金子对他算什么,那戒指上讲究的是雕刻了一只金钱豹的,工艺的价值倒胜过戒指的金价!在我们宾馆包了一个月的房间了,——我熟的,要不要认识认识?”夜郎还没有说认识或不认识,邹云已经走过去了,在和矿主说话,笑得嘎嘎嘎的;颜铭却扭头看见了夜郎和宽哥,就跑过来说:“你们怎么来了?刚才就在这儿吗?”宽哥说:“颜铭,你是这个!”跷起了大拇指。颜铭倒羞怯了,说:
“多亏我不知道你们在这儿,要不这步子都不知道怎么迈了!”夜郎说:“那个胖子你们认识?”颜铭说:“也才认识;有钱人常在这场合捧场。没想今晚他倒肯捧我。”邹云就向这边招手,三个人走过去,一一介绍了,那胖子说:“噢,是颜小姐的朋友,坐吧。”掏送了名片。夜郎有名片,宽哥没有,夜郎回送一张,宁洪祥对戏班产生了兴趣。邹云说:“戏班好红火哩,我们平仄堡先前为狮子出过事,演过鬼戏后一切都安然了。前不久服装街失火的事你们怕都知道了,他们去演了两三天,听说现在生意十分地好,那里的一寸土都是百金哩!”宁洪祥说:“真看不出夜先生这么年轻,还能演了鬼戏?”邹云说:“夜郎是大能人,先前是祝一鹤看中的人,祝一鹤你知道吗?”宁洪祥说:“原秘书长是不是?我认得的,我办公司的时候还去找过他——听说人病了?”夜郎说:“现在病qíng稳住了。”宁洪祥说:“那就好。我还要拜托你领我去见见他哩。常言说,jiāo朋友看朋友的朋友,你能认识祝一鹤,又和在座的汪警察、颜小姐、邹小姐是哥儿姐儿的,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了!我也是个爱好朋友的人,你不拒绝咱们也做个朋友吧?”夜郎说:“宁先生太客气了,如果愿意jiāo我这个穷朋友,我当然高兴啦!”宁洪祥说:“穷朋友?哈哈哈,我以前也是身无一文的穷光蛋嘛,现在是有些钱了,可钱是身外物,我看得淡!有什么困难,你给我说,上百上千万的拿不出,十万几十万的还是可以吧。”就提出是不是去下边餐厅吃点夜宵什么的?夜郎和宽哥忙说不用了。邹云也说:“我招待他们才吃过饭的。”手机就响了,宁洪祥对着手机说话,似乎是在训斥对方,两千元怎么拿得出手?只要保证手术做得好,主刀的和麻醉师每人五千元的红包。就说:“吃过饭了?邹小姐,那我就拜托你了,三天里你给我联系联系他们,看他们的空,我做东咱再聚一聚好不好?今晚我还得去医院,我堂弟在医院要动手术,我得先见见医生的。”当时起来告别,就匆匆走了。
夜郎和宽哥提出要送颜铭,颜铭说表演团还得集合,不必送了。夜郎和宽哥就出了平仄堡,宾馆门前的喷水池前立着一个女的,拿眼睛不停地瞟着他们,夜郎小声说:“那是个jī!”宽哥说:“你怎么看得出?”夜郎说:“我能闻出气味的。——你还讲究是警察哩!”宽哥就向那女的走去,夜郎拉住了,说:“瞧你这一身衣服,早把人家吓跑了!你要不信,你就呆在这儿,瞧我过去问问。”夜郎就走过去,果然就和那女的咕咕叽叽说着什么。宽哥却耐不住了,喊着:“夜郎!夜郎!”也走过去,那女的一猫腰从一片停着的汽车夹fèng里逃跑了。夜郎说:“她开价一千元的,说她绝对卫生,还从口袋拿了一瓶‘洁尔yīn’让我看的。”宽哥说:“年轻轻的,真不要脸!”夜郎说:“我正问她哩,是西郊工厂的,说企业要倒闭了,发不出工资??也怪可怜的??”宽哥说:“什么怪可怜的?古人讲贫穷志不移的,一穷就去为娼?!怎么不把她抓住,倒让她跑了!”夜郎说:“你真是个当警察的!要抓谁呀?现在该抓的人多着哩!”宽哥说:“夜郎,我可告诉你,你别在外边拈花惹糙的,瞧你那个熟练劲儿,我当警察的还看不出来,你倒一看一个准!”夜郎笑道:“这你放心,我就是有那么个心,也还没那个钱哩!”说到钱,两人就议论起那个宁洪祥,宽哥是极看不上眼的,说:“国家现在到处都缺钱,钱全让这些个人得去了。他再请你,你还来吗?”夜郎说:“这些人的话说过就完了,真的还会请咱去?不管怎样,咱与他这么一见面,他就不会纠缠颜铭了。”
然而夜郎没有想到的,第二天,邹云就从平仄堡打来电话,宁洪祥要请夜郎带他去拜见祝一鹤。夜郎倒感动他还肯去看望祝老,便赶到约定的地点,宁洪祥已经和他的马崽提了大包小包的礼品在候着。到了祝家,祝一鹤是记不起了宁洪祥,宁洪祥如何自我介绍,祝老只是笑容可掬,夜郎觉得很尴尬了,陪客在厅里坐下,说:“他病成这样,人也显得瞎了,宁先生不要生气。”宁洪祥却掉了两滴泪下来,说道:
“我哪里生气?只是伤心,祝老当年多英武的人物,病却害成了这样!”当下拿出一万元来说让给祝一鹤买营养品,阿蝉“啊”了一声,被夜郎瞪了,退到厨房去,夜郎就把钱塞到宁洪祥的手提箱里,说祝老本身工资高,就是祝老的钱不够花,也有他和颜铭的,怎么能收这一万元?宁洪祥说:“我真没想到祝老会病成这般模样,说心里话,这笔小钱原是想让祝老转给市政协的。——你不会耻笑我吧?我不是政协委员,三年前我见祝老的时候,祝老曾提说要推荐我当政协委员的,但后来听说他日子也不好过,后来又听说他病了,也就没有来。这次来西京,路过市政协大院,我是瞧着政协那么大的单位,院门竞还是老式小门,就有了心思要资助资助的。现在祝老成了这样,这钱就让祝老花吧。”夜郎听了,越发对宁洪祥有了好感,但话里是有话的,便试探着说:“宁先生办实业倒关心政治,这样的人现在也不多哩??政协那边你还有没有可认识的人?”宁洪祥说:“我哪里能认识?现在国家财政紧张,各单位什么都有就是缺钱,我是想出些力却有力不知往哪儿使。祝老以前说推荐的话,是提到他一个同学在政协是个副主席的,可我没有见过。”夜郎说:“是那个司马靖副主席吧?”宁洪祥说:“你认识?”夜郎说:“以前祝老带我去过他那儿,祝老病后,他也偶尔过来看看。你要认识他,我可以领了你去,这钱就不必给祝老,资助一下市政协,也算办一件正经事。”
宁洪祥说:“夜先生到底是经见大世面的人,比我久在山野之地的人qiáng多了。可我不是政协委员,政协能收这笔钱吗?”夜郎说:“有人给钱他还不要吗?政协要名正言顺,可以吸收你当委员嘛!什么人都是委员,像你这样有贡献的人怎么不能当个委员?”就拿眼睛看宁洪祥,心里知道了他的全部动机了。宁洪祥说:“你说能行,我就有胆了!夜先生真是豪气朋友——你如果有空,能不能引见引见?”夜郎说:“行的。”宁洪祥先谢声不迭,然后一定要和夜郎去饭店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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