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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才回到家里,在笼里抓了几个冷馍啃了,趁娘睡下,他又拿了锨出了门。因为他家的地离河畔远些,抽水机的皮管又短,必须将水抽上来,再修一道水渠才能浇到地里。这么一直修到天明,去要机子的时候,门门的那几个本家人却变了卦,说他们还有几块地没有浇完。才才嘟囔是他让他们得空浇的,不能这么不讲理,他们倒说门门是他们族里的晚辈,理所当然先尽他们河南人浇。两厢争吵起来,好一场热闹。门门正在家里洗衣服,当下提了棒棰跑来,坚持要让才才先浇,理由是:才才家已经jiāo过了钱。
“门门,你认钱就不认人了?”本家的爷们以势压迫。
门门说:
“这机子是我用钱租来的,我当然要钱。”
“好好好,我们给你掏钱!”
“掏钱也有个先来后到,一村子的人都排了队了。”
“门门,你把事qíng做得这么绝啊!你爷还把我爷叫爷哩!”
“我知道,爷!”
本家的爷们恼羞成怒,偏要先浇不可,门门倒上了气,没说二话就将机子关了,让才才抬去浇。那些人就倚老卖老要过来打门门,门门一口将嘴角的烟唾了,手中的棒棰往空中一甩,正好打在身边一棵柿树上,三、四个青涩柿子应声掉下。他接住棒棰,叫道:
“我的机子倒不由我了?来吧,要打可不要嫌我门门是六亲不认!”
对手自知理短,先怯了场,手在屁股蛋子上拍着,一边走去,一边还在骂:
“门门,你这小杂种j你爷们不用你那机子了!”
“不用了好呣,你就不缺柴禾烧了嘛!”
“你不认咱,咱也不认你了,你发你的财吧!”
“那自然了!”
门门偏将口袋拍着,那里边的钱币就哗哗地响。
才才傻了眼,不好意思地说:
“门门,这样好不好?”
门门没有回答,从口袋里掏出纸烟叼在嘴上,打打火机的时候,手却抖抖地几次没有打着。见才才还愣在那里,倒没好气地说:
“你还呆着gān啥?没你的事!”
整整浇过了一个早晨,又浇过半个中午,才才家的地浇完了。才才松了一口气,抱住枕头就在家一气儿睡到天黑,鼾声打得像雷一般。吃晚饭的时候,王和尚来叫他们母子到他家去吃饭,说是做了些凉皮子。才才娘说还要喂猪,推辞了,却打发才才拿了一瓶子老陈醋去了。
吃罢饭,王和尚把电灯泡儿拉出来挂在屋檐下,和才才轮唤着吃“一口香”,小月就关了门在屋里用水擦身子。月亮明晃晃的,才才又去门楼下的葡萄树上摘了几片叶子,在手心里拍着往额角贴,王和尚就叫小月擦洗完身子,去温些热水。说是这几天又急又累,都上了火,眼下心松泛了,该剃剃头了。就让才才先给自己剃,剃得光光的,在灯下直闪着亮。接着,他又要给才才剃,小月却将那洗头水端起来在院子里泼了。
“现在年轻人谁还剃个光头?难看不难看!”
“咱农民嘛。”才才说。
“农民就不能留着发型?人家门门,还是个小分头哩!”
王和尚说:
“大热天,门门那头发看着都叫人出一身汗哩。是啥就要像个啥,别装láng不像láng,装狗尾巴长!”
小月说:
“对着哩,用抽水机浇地倒不像是农民gān的,是农民用桶担
才像哩。”
王和尚噎得没有说出话来,就对才才说:
“好了好了,留什么头那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不剃就不剃吧,赶明日让门门用推子给你理去。”
才才说:
“我可是打死也不留他那种小分头!”
小月说:
“你也就是上不了席面的——”
她没有说出“狗ròu”两个字,因为看见才才娘急急火火从院外进来了。
才才娘脸色很不好看,一进来就顺手将院门关了,偷声唤气地说:
“他伯,不得了了!”
大家都吓了一跳,忙问出了什么事了?才才娘颠三倒四说了好大一会,才把事qíng头头尾尾道清:原来河南那边的公社里来了一个gān部,说是收到一份反映材料,告门门搞非法活动,以抽水机发“抗旱财”,专门来调查这件事的,机子已经命令暂时停了。gān部走访了好多人家,刚才去找才才,才才不在,向才才娘问qíng况,才才娘吓得只说什么也不知道,那gān部就让才才回来后写个材料。
“哎呀呀,”王和尚当下就叫了苦,“怎么会出了这事!是不是上边又要来抓资本主义倾向了?”
小月叫起来:
“那算啥资本主义倾向?!到什么时候了,还来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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