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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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魁回身坐到了糙铺,那一块白光又出现了。白光的出现使他心qíng平静下来,感觉到从一种罪恶的深渊重新上岸,为自己毕竟是一个坚忍的男人而庆幸了。随之而来的是坦白磊磊的荒诞之想,其兴奋自比刚才愈发qiáng烈。试想想,自己一个什么角色,竟现在有一个美艳女人就在自己的保护下安睡人梦,这是所有男人都不曾有的福分,就是那个家有万贯的柳少爷他也没有的了,女人睡得那么安妥和放心,她是建立在对自己绝对的信赖,那么,作男人的还有什么比这更有意义呢?一只蟋蟀不知什么时候跳到了白光之中,曜曜曜地振翅呜叫了。这旷野的小生命,山林jīng光灵气凝化物,又喝饱了甘露在为他五魁颂什么样的赞歌吗?

五魁平身躺下,在蟋蟀的美音妙乐中迷迷糊糊坠入梦境。

不知什么时候,他突然醒来,觉得胸膛上奇痒,本能地拍了手,手心粘腻腻一股腥味,同时听到嗡嗡之声不绝。他明白深山林子里蚊子很多,入睡时或许蚊子还不曾知道这里有了人,也不知人血的滋味,在月到中夜才成团涌来的吧。五魁用唾沫涂着被叮咬的地方,立即想到墙的那边的女人也一定被蚊子欺负了,薄嫩的皮ròu,所叮咬的地方恐怕不是一个红点而大若小栗的疙瘩了。五魁终于走出睡窝,蹑手蹑脚到墙的那边用火链打着火,燃一小堆湿茅糙,让浓烟为女人驱赶蚊虫。这一切做得特别小心,黑暗中女人却说:“五魁哥!”

声音低却清脆,当然不是梦话。五魁忙解释:“我,我不是……我是来烟熏蚊子的……”

“我知道,”女人说,“我有被子盖了头,蚊子叮不到的。”

五魁说:“你是早醒了?”

女人说:“我一直没有睡得着哩!”

女人没有睡觉,这是五魁难以想象了,她睡不着在想些什么呢?那么,她听见了墙那边自己曾经站起又睡下的声响了吗?五魁的脸在黑暗中又红了一下。

“你……睡吧。”五魁说着,赶紧就退了出来。 一切又都安静了,五魁却没有再睡下,也没有燃湿茅糙取烟,还在琢磨女人没有睡着在想些什么!是不是也同自己一样的想法呢?念头一闪,就又责备起自己的不恭。不想了,不再想下去。可是,身闲的又无睡意了的五魁越是不让自己想女人,脑子里总是摆脱不了女人。今晚里她没有说他们就住在一个chuáng上,也没有说出两人要分住两个地方,其实这女人已是把他当作最亲近的人了。现在蚊子这么多,那边燃了烟火,他这边偏不燃,就让蚊子都过来叮咬他吧。在一只蚊子又于他脸上叮咬得火辣辣痒痛时,五魁再不拍打,倒生出一种奇异的想法:这只蚊子或许是刚才在墙那边叮咬过了女人的,现在又叮咬了自己,两个虽然分住了两处,血却在蚊子的肚里融合一体了吧。再幻想:如果自己能变成个蚊子就好了,那就飞过去,落在她的脸上叮她,这叮当然不要她疼的,那该多好哩。或许,她能变个蚊子又过来哩,那怎么叮怎么咬也都可以了,即使这叮咬会使他五魁中毒,发疟疾,他也是多么幸福的啊.

天亮起来,脸上布满了一层小红疙瘩的五魁来告诉女人,说他下山去,女人哭了。五魁安慰女人,保证很快就能回来,女人说:“我哪里是为了我,我半死不活的人却要害你!”就从头上拔了头钗,从手腕卸了银镯,说是到山下什么地方换些吃的穿的,五魁这时倒哭了。女人便笑了,说:“我不哭,你倒哭,男人家的羞死了!”五魁也就不哭了,把昨日采摘的山桃一颗颗擦净放在chuáng上,出来用木棍拴了柴门,说:“我走呀”,就走了。他一路小跑下山,却并没回到jī公寨,抄近道去了苟子坪见女人的老爹。老爹正在家长吁短叹,因为柳家派人查看少奶奶是否被偷背回娘家了。听了五魁叙说,老爹倒生了气,说女儿嫁了柳家,嫁jī就要随jī,嫁狗就要随狗,何况柳家何等豪富,人一生有吃有喝还不是享福吗?五魁不等说完出f了就走,老爹还拉住问:“你把她藏到哪儿了?”五魁说:“这我不能说。”老爹说:“你不说也罢,既然我女儿是个薄命享不了大福的人,我也没办法了,你就带些吃食去吧。”翻锅里瓮里却没什么可吃的,从炕dòng的夹fèng中抠出几个银元给了五魁。五魁下午赶到一个镇上,将头钗、银镯兑换了银钱,买了一些粮食以及锅碗油盐,再就是一把镢头。

他们就这样在深山野沟住下来了,五魁每日于庙后开垦新地,播下种子,然后挖了竹根,采了山楂野果,拔了野菜蕨芽,回来做菜糊糊饭吃。三天四天了,砍一根木头或一捆竹子掮到山下的镇落去卖,再办置生计用品,日子一天比一天开始有了眉目。

女人肤色明显地是不如先前了,但jīng神挺好,每日五魁开垦地,就让背她出来,靠一棵树坐了,她不能帮五魁去劳动,却知道五魁喜欢她,喜欢来了就能解他的乏,她就不断地说许多话给他,还给他唱歌。她的手能动的,又懂得女人美在头上,就拿了新买来的梳子不停地梳各种各样的发型,让五魁瞧着好看不?五魁说:“你怎么个梳都好看!”就折一朵花来让她cha。女人偏要五魁给她cha。五魁为难了,女人嘬了嘴生气,不理五魁,五魁的憨相就bào露了,不知所措。女人抬头,五魁只是蹴在那里看她,说:“你生气了也好看哩!”还是嘬着嘴。五魁就说:“你不高兴了,我给你翻个跟头你看吗?”就一连翻了五个跟头,女人倒忍不住噗噗嗤嗤笑了。

一日没风,暖暖和和的,五魁挖了一阵地,地头上的女人在叫他:“五魁哥,你要歇着!”

五魁说:“我不歇。”

女人说:“我要你到这边来哩!”

五魁走过来,女人把头发解了,扑撒满头,又将衣领窝进去,露出长长的白细脖子,说:“你给我分分头发畔儿。”五魁只好蹴在她身后分发畔。柔软光洁的头发揽在手里,五魁的心就跳起来,女人问:“我头发好吗?”五魁说:“好。”女人说:“怎么个好?”五魁说不上来,拿眼睛看见了头发拢起了的后脖,甚至从脖的圆浑白腻的边沿看见了前边解了领口扣子的地方,那愈往下愈起伏的部位,在阳光下有细小的茸毛晕成了光的虚轮,能想见到再下去的东西会有怎样的弹xing,散发着怎样的香芬。五魁禁不住浑身苏颤起来,越是要控制,越是苏颤得厉害,那手中的头发就将这苏颤传达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女人问:“你冷吗?”五魁说:“不冷。”站起来,却一身的汗,说天气怪好的,坐在一边掏起了耳屎。

掏耳屎是五魁的一种发明,他往往在最骚动不安时,就要坐下来掏耳屎,将注意力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去。

但是,女人却说:“你笨手笨脚的,让我替你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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