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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怕又喝得多了吧!”
韩玄子说:
“多是多了些,要醉还早呢。我高兴嘛,我只说这次社火办得不好,可公社领导还看得起我!今日个,咱一家人都在这里,和和气气的也像一个家的样子,我心里还很盛哩!”
二贝见爹难得说出这话,心里也高兴,就越发讨好地说:
“爹,下午没事,我去把咱的芋头地整理整理,我的那三分地去冬浇了,我娘和我小妹的那五分地去冬水没浇上,满地土疙瘩,要敲碎了,再过半个月,我就开始点种了!”
韩玄子说:
“那么一点地,来得及的。下午,我有事要给你们说。本来一年到头,咱一家人该坐下来好好说说,总结过去的一年,规划新的一年,可这社火缠得我没有空。现在事qíng过了,后天又要办事,只有今日空闲,咱好好开个家庭会。”
二贝便说:
“好吧,我们也有话要给爹说说呢j”
碗筷收拾了,韩玄子就燃起炭火,二贝和三娃坐在一边拿烟来吸,叶子坐着织毛衣,白银捏不住女工,和小妹坐在一条长凳子上,一会把小妹的头发辫成小辫儿,一会又解开。
这种家庭会议,几乎成了一种制度,每年chūn节召开一次。那几年,二贝还没有结婚,大贝回家过年,最怕的就是这种会。说是家庭会,勿如说是训斥会。韩玄子每次主持,要求“大家都说”,结果没有一次不是“一言堂”。这会几乎从没有开成功过,常以炸会而结束。但这一次炸了,下一次还得开。白银在娘家是无拘无束惯了,先听说家庭开会,觉得怪是稀罕,过门参加第一次会.很认真地洗耳恭听,但听来听去,全是些老话、旧话、套话、废话,没一点儿新鲜的东西,听得她直打瞌睡。但她不能不来,来了又不能不坚持到底,一回到自己房里就要说爹的不是,她没有读过《<a href=https://..vip/tuijian/honglou/ target=_blank>红楼</a>梦》小说,却看过越剧《红楼梦》,便认定爹就是那个贾政。
这会,大家都不说话,韩玄子也只是吸水烟。吸这种烟在农村是极少的。烟是大贝从兰州特意捎回的“百条儿”,烟袋是二贝接爹的班后,用第一个月的全部工资,讨买了一个解放前任过伪县长的孙子的传家之物。一次装一小丸儿烟丝,一小丸儿烟丝一喷一口香儿。这镇上当然只有他韩玄子才能如此享受。二贝娘已经刷了锅碗,却还在厨房里摸摸盆子,挪挪罐子,迟迟不见上堂屋来。韩玄子说:
“他娘,你怎么啦?都在等着你了!那些盆盆罐罐,是什么稀世珍宝收拾不清?”
“你们开你们的,叫我gān啥呀?我又不会说话,说话又不算话的!”
韩玄子说:
“你真是扶不起的天子!你说不了,是叫你作报告演说吗?你不会坐在这里吗?”
二贝娘拍打着衣服上的土,上来坐了,脸上笑笑地,说:
“好好,现在你开始吧!”
韩玄子便一本正经地进行开场白了。这开场白已经形成了多年来经久不变的言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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