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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运麦糖开始,我被队长派了运粪、套牛等农活,每天挣三个工分。那时一个劳动日是十分,十分工分折合人民币是两角,这就是说,我一天从早到晚的劳动可以赚得六分钱。由于个小,力气又不大,我总是被骂,他们骂人都非常难听,还算运气好,在相当长的时间里,队长是分配了我和妇女一块劳动的。
我是棣花公社棣花大队东街村的社员了,我已经能闭着眼睛说出我们村的土地在前河滩是多少亩水田,西河滩是多少新修地;东是多少亩旱田,西又有多少亩梯田。我爱土地,爱土地上的每一株庄稼苗……
在贫困的环境里,我学会了自私,因为一分钱,一根柴火,一把粮食,对于生命是多么重要!
然而,我又恨土地,我不甘心就这样受穷一辈子,只要有机会,一定要从这繁重的劳动中解脱出来。
上面几次来招工,由于没人说qíng更没礼送,我一次次被刷下来;
征兵时,开始是公社武装部没熟人送不上礼,而第二年,却因为父亲突然被清理下放回家,连名都没报上!
难道就这样窝一辈子?
我曾看着劁猪匠gān活想学会阉猪,也曾想过当代理教师——机会终归来了,我正兴奋地等着消息时,等来的却是被别人顶替了的结果!
父亲一直认为是他的问题影响了我,看到他“是我误了娃呀”的愧疚样,我心如刀剐!
终于有一天傍黑,我偷偷地上了水库大坝工地!我上大坝一则是想换个地方让心qíng轻松一下,重要的是我一直<a href=https://..vip/Tags_Nan/ target=_blank>暗恋</a>着的那个“她”也在工地上!80年代中,我写过一首小诗,名为《单相思》,诗是这样写的:“世界上最好的爱qíng/是单相思/没有痛苦/可以绝对勇敢/被别人爱着/你不知别人是谁/爱着别人/你知道你自己/拿一把钥匙/打开我的单元房间。”
这首诗是为了追忆我平生第一次爱上一个女子的感觉。
在初上水库工地的一天半里,我没有见到她,也没问堂弟她是住在哪儿。我睡不着,顺手拿了一本民工的书——几年后读大学时我才知道这本没封面也没封底的书叫《白洋淀纪事》——我读了十几页,突然觉得被窝那边凉飕飕,似乎还有什么在动,用脚一挑被子,天呀,是一条蛇!
第二天,我就到了指挥部,开始了写标语和办战报的工作。在指挥部,一天可以记八分工,近乎我在村里劳动一天的三倍工分,而且还可以拿到每月两元钱的补贴!如此的好事降临于我,我一个人跑到河滩的一处深水潭里去游泳,脱得jīngjīng光光,大呼小叫,发誓要保住这份工作,踏踏实实勤勤恳恳,一定要让指挥部的所有领导满意我,长久地留用我。我游泳的深水潭在工地的下河滩,晚饭后并没有人来这里,但偏偏我暗恋着的人出现了。我正从水里钻出脑袋,就看见了她从远处走过来,我啊了一声,立即潜下水去,因为我是赤身luǒ体的。当她已经走过了水潭,我穿上了衣服在后面叫:“喂!喂——”她怔了一下,一下子跑过来,说:“听说你来了,可就是不见你,你到指挥部去了?!”我说:“下午才算正式去的。”她改变了出来的目的,领我返回了她们的宿舍。我们一进去,大家就都看我,我经不起这么多女子的目光,一时窘得耳脸通红,耳脸一红,她们就怀疑上我了,目光顿时异样。她说:“这是我叔,我把他叫叔哩!”大家说:“是吗!这么小的叔?”
我最早对她留意,应该追溯于在魁星楼上睡午觉。这一个中午,吃过了午饭,我们去丹江玩了一会水,就爬上被村人称为光棍楼的魁星楼,没多久便呼呼睡着了,但一个鸟儿老在楼台边叫,我睁眼看看,就看见她一边打着绒线衣一边从官路上走过去,那绒线团却掉在地上,她弯下腰去捡,长长的腿登直着,臀部呈现成一颗大的蜜水桃。似乎她也听到了鸟叫,弯下的身子将头仰起来,我的心里“铮”地响了一下。我确实听到了我的心的响声,但我立即伏下头去,害怕让她看见了我正在看她。从此我就在乎起她来,对她脸上的那颗麻子也觉耐看,常常就想见她,见了她就愉快(虽然她不姓贾,但却往我喊叔)!从此我开始了愉快而苦恼的对她的暗恋。每天上工的铃响了,我站在门前的土堰上往小河里看,村里出工的人正从河边的列石上走过,我就看人群中有没有她?若有她了,突然地jīng神亢奋,马上也去上工,并会以极自然的方式凑在一块儿劳动,那一天就会有使不完的劲。若是人群里没有了她,我出工是出工了却灰不沓沓,与谁也不说话,只觉得身子乏,打哈欠。生产队办公室与她家近,每天晚上去办公室记工分,原本弟弟要去的,但我总是争先恐后,谋的是能经过她家院门口。她家的门总是半开半闭,望进去,院内黑幽幽的,仅堂屋里有光,我很快就走过去,走过去了又故意寻个原因返回去,再走过来,希望她能从院门里出来。有一次她是出来了,但院门左侧的厕所里咳嗽了一声,她的嫂子的脑袋冒出了厕所土墙,姑嫂俩就隔了土墙说话,我贼一样逃走了,千声万声恨那嫂嫂。等我回到家里,我悔恨自己怯弱,发誓明日上工见到她了,一定要给她说破我的心思,可第二天见了面,话说得多,却只是兜圈儿,眼看着兜圈儿要兜到圈中了,一拐又说起不盐不淡的话。……有一次,和村里一个很蛮横的人在一起挖地,他说:“我恨不是旧社会哩!”我说:“为啥?”他说:“要是旧社会,我须抢了×××不可,做不成老婆,我也要qiángxx她!”我吃了一惊,原来他也想着她,但我恨死了这个人,我若能打过他,我会打得他爬在地上,扳了他的一嘴牙,让嘴变成屁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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