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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场下的小路上就走上来了开合,手里提着那毛巾包着的jī蛋,喊:善人,善人哎!——
泥池子里的冬生跑过去,说:喊善人gān啥呀?
开合说:能叫善人gān啥,说病呀么。
冬生说:咋这多的病么,善人来窑上没gān多少活,不是这个叫就是那个请的。
开合说:谁爱得病呀?老婆开过年心口疼,中药西药都吃了不顶事么,她一病进货是我,做豆腐是我……
冬生说:钱要散哩,开合,钱挣多了人负不起哩!
开合说:冬生,别人说这话,你不能说……
狗尿苔和牛铃呀呀地从窑顶上跑下来,善人说有人要送jī蛋的,果然就有送jī蛋的开合来了!牛铃接收了开合手中的毛巾包,说:善人爷,你日子好得很么,是不是天天有jī蛋吃?!打开包,说:咋才四个?开合说:jī就下了四个。牛铃说:咋不再提些豆腐?开合说:嘿嘿。牛铃就对善人说:你可是说了话的,要给窑上每个人煮一个的,这我拿去煮呀!
有jī蛋吃狗尿苔当然高兴,但狗尿苔真是佩服了善人这么神的,他就问善人:你咋知道有人来送jī蛋了?
善人说:这你问你婆呀,别人不会剪纸花,她咋剪啥像啥?
狗尿苔倒不觉得婆有多神的,他说:你教我也说病。
善人说:你也学呀?
善人没有说他教,也没有说他不教,拍打着身上的土,要跟开合下山了,立柱不乐意,说:你又下山呀,这工分咋给你记呀?冬生说:让走,让走,他去说病呀又不是去闲逛呀,煮的jī蛋我不吃啦,你吃两个!善人就跟着开合走了。狗尿苔说:哦,让善人到窑场来,你们都没意见,原来图着常有jī蛋吃么!冬生说:他哪给我们jī蛋吃,日子过得仔细哩!狗尿苔说:我知道了,他不教我,原来是怕我分吃了jī蛋?
jī蛋煮了一会,立柱便走上窑顶,要看看jī蛋熟了没有,从水盆里捞出一个剥了皮就吃,再剥了一个就吃,梗着脖子又捞出第三个剥了,jī蛋又白又嫩,突然一扬手说:善人当过和尚,这jī蛋吃了娶不下媳妇,撂了!狗尿苔和牛铃要看立柱把jī蛋撂到哪儿了,看了一会,没看见撂到什么地方去,一回头,立柱的腮帮鼓了一个包,才知道受了骗,两人就扑过去要从立柱的嘴里掏。立柱身派子大,压不住,狗尿苔搔他的胳肢窝,立柱一笑,jī蛋噎在喉咙,一时出不了气,脸就青了。牛铃说:他要死呀!两人就跑,冬生在窑下喊:捶后背,捶后背!两人又抱住立柱在后背上捶,立柱嘴里咯啷一声,眼睛活了。狗尿苔说:你吃么,你多吃多占么!立柱说:再捶捶,狗尿苔,再捶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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