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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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人不会配釉涂釉,也不会抐泥做坯,更不会点火烧窑,他打零杂,别人碎石时他运石,别人拉坯时他取泥,窑点了火,立柱让他从窑窗口里看药季子,他就一会过去看一下,一会过去看一下,但他说药季子倒了,立柱跑去看了,药季子还竖着,就骂他笨。但善人无怨无悔,一闲下来不是给人说病,就是在麦糠布袋里拼接打碎的瓷瓶。狗尿苔和牛铃再来看善人,善人在那里劈柴,他们说:你捏瓷瓶给我们看,我们替你劈柴。善人说:我给你们讲说病的事吧,顶针她婆病了,想知道我怎么去把病说好的吗?狗尿苔说:不听你说病,就看你捏瓷瓶!善人便提了他那个装了瓷片和麦糠的布袋,双手伸进去捏了。他们劈了一阵柴,布袋就竖起来,善人让狗尿苔用手摸摸,摸得出是一个完整的瓷瓶。狗尿苔说:你手上长眼睛?!

善人伸出手,握了狗尿苔的胳膊,狗尿苔的胳膊细得像麻秆儿。善人说:我给你捏捏!

狗尿苔不敢让善人捏,怕把他骨头捏碎了。

牛铃说:你把狗尿苔捏碎了还能再捏回个狗尿苔吗?

善人说:行呀!

牛铃说:那就好了,狗尿苔你让捏捏,把你捏碎重捏一个像我这样的。

狗尿苔说:我才不要像你那样的,眼睛那么小,耳朵还是豁口。

牛铃说:可我是贫下中农!

狗尿苔不理了牛铃,扭过头给善人说:人和人的骨头是不是一样?善人说:你比守灯少一块。狗尿苔说:我比守灯少?我应该比他qiáng吧,开会他得站着,我可以坐的。善人说:他比你多一块反骨。狗尿苔说:啥是反骨?善人说:就是后脑勺那儿凸出一块骨头。牛铃说:唉,连守灯都不如,守灯受欺负了还反抗哩,你只挨着。狗尿苔摸摸后脑勺,后脑勺平平的,他是有些懊丧,拿脚踢了一下身边的一个木杆子。这木杆子上晾着摆子的衣服,木杆子斜了,衣服掉在了地上。狗尿苔突然说:我穿隐身衣呀!牛铃说:穿隐身衣?啥是隐身衣?牛铃不知道啥是隐身衣,这狗尿苔就高兴了,说:想知道不?牛铃说:想。狗尿苔一扬手却说:我不告诉你!

守灯从窑场最东头的那个废旧窑dòng里出来,站在那里伸懒腰。他长胳膊长腿,又那么瘦,像是木棍儿节子组装起来的,伸着懒腰似乎都能听到木棍儿节子喀啦喀啦声。狗尿苔和牛铃一看,守灯的那颗脑袋,前额突出,后脑也突出,两人对了一下眼,就嗤嗤地笑。守灯在说:甭给我笑,好好劈柴!

守灯在窑场是gān体力活的,一有空就独自钻进他收拾出来的那个废旧窑dòng里,不允许别人进去,他会在半开的门扇上架一个笤帚,笤帚上放上灰包,谁要进去一推门,笤帚和灰包就掉下来,弄得一头一身的灰。守灯在那个窑dòng里gān啥着,摆子说是守灯神经有问题,在里边配釉哩,不是把釉浆倒在坯器中摇晃,就是蘸了釉用嘴chuī釉沫,他明知道都不让他gān烧碗烧缸的技术活,还老想着要烧青花瓷呀!

守灯让狗尿苔和牛铃劈柴,其实他们已经劈得很多了。这种笨活原本都是守灯gān的,善人来后让善人gān,而现在他们gān着,守灯却也指手画脚。守灯伸过了懒腰上厕所去了,牛铃说:他多亏是阶级敌人,他不要说是村gān部,就是个贫下中农,他比支书还能支使人!狗尿苔说:让他今日屙不出来,屙血去!但两人很快挤眉弄眼,几乎是同时往守灯的那个窑dòng跑去,到门口了,看看门扇上放没放笤帚灰包,没有,就钻进去。他们想整一整守灯,故意把地上放着的盆盆罐罐打乱了原本的顺序,看见了窗下桌子上还有几张纸,也拿走了。狗尿苔说:上边写着字,不敢拿吧。牛铃说:白纸不能拿,都写了字了就是废纸了,拿了给善人卷烟卷儿。狗尿苔又拿了几张白纸塞在口袋,要给婆拿回去。出窑dòng时,门后有一双布鞋,鞋里还有鞋垫,鞋垫上用针线纳了个人头像。在鞋垫上纳人头像,这在古炉村从没有过的,狗尿苔说:他狗日的手巧,会纺线会做衣服,还会扎花儿。牛铃说:他这是要把人踩在脚底下,他要踩谁呢,踩贫下中农?狗尿苔说:你说这话,要他命呀?!便把鞋垫取出来翻了个过儿放进去,又取出来,掖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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