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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皮已经面如土色,他在说:我喊错了,我糊涂了,武gān!
络腮胡子冷不丁地吼道:你过来!把反革命分子给我揪过来!
榔头队的没人动弹,他们都惊呆了,想走动一下,双脚却像钉住了一样。水皮还在说:我喊糊涂了……。霸槽一脚蹬在了水皮屁股上,他没有说话,水皮却撒腿就跑。
谁也没有料到水皮在这个时候要逃跑,竟然都愣住了。水皮拨着人群往外跑,他推倒了看星,撞开了得称,经过秃子金时,秃子金说:水皮,水皮!水皮的手抓了一下,抓下了秃子金头上的帽子,起了一个跃子,跃过了正蹲下趿鞋的开石。天布和灶火呼嗤扑了过来,快速地像两条láng,撵着水皮。水皮左一拐右一拐,不跑直线,后边的人群全聚过来,水皮跑不过去,就绕着药树转。天布和灶火撵不上,就喊:狗尿苔,狗尿苔!狗尿苔紧张得不知所措,竟从树根上跌了下来,没想跌下来却把水皮绊倒了。天布将水皮按在了地上,使劲地往上扳胳膊,水皮就尖声叫疼,后来像一只兔子一样,被天布提着扔到了络腮胡子的脚下。
下来,批斗会就再不是批斗牛鬼蛇神了,变成了批斗水皮,红大刀的口号连天震响,榔头队却再无声息,他们没有理由不让红大刀揪出水皮,而揪出了水皮,使他们感到窝火,委屈和丧气。当游斗结束,带来的牛鬼蛇神又被带回洛镇的学习班,也带走了支书,带走了水皮。明堂在紧急地做一个高帽子,但做帽圈儿的铁丝已经没有了,就折了些树股子编,灶火说:去哪儿弄不来些铁丝?!明堂就回家寻铁丝,还是寻不下,就把装jī蛋的竹篓子拿来,外边用白纸糊了扣在了水皮的头上。竹篓子大,一扣上就遮住了眼睛,水皮得不停地用手往上掀掀,眼睛露出来才看清脚下的路。
水皮妈一直在哭,姓朱的没有一个人去劝慰她。霸槽说:不哭了,哭顶啥用!水皮妈说:霸槽,你要保保水皮,水皮一直跟着你,他们揪水皮其实是打你的脸哩!霸槽发了一声恨,拿脚踢地上一块半截砖,没说一句话,水皮妈哭得鼻涕都流下来。
狗尿苔突然觉得水皮妈有些可怜了,他要去拉水皮妈回家去,霸槽却盯着他说:你绊得好,狗尿苔!
狗尿苔立刻说:我不是故意的,我跌倒了绊住了他。
霸槽说:我知道你恨他。
狗尿苔说:这不怪我,霸槽哥,这不怪我。
霸槽掉头却走了。
霸槽要走,狗尿苔更慌了,撵上说:这不怪我,霸槽哥。
霸槽说:滚远,你烦人不烦人!
狗尿苔说:你说一句话……
霸槽说:我没说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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