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直至离去，宋吟都没再见那十二皇子，他心中又疑惑却也知道有些疑惑只能藏在心里。宗政朔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单凭那一身健壮紧实的肌肉，好似一拳能打死十个。

本以为毕于添是真对阙儿避如蛇蝎，但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却是阙儿扎着不怎么标准的马步，毕于添一副师长表情的教训。

宋吟摸不着头脑，毕于添将咳嗽几声说，基础动作都学不好还想学剑诀，宋吟我看你就是当甩手掌柜当惯了，都让你家那位顶贤明的二师弟担着，连教导弟子入门都忘得一干二净。

“什么甩手掌柜。”

这句着实冤枉，近年老宫主闭关，仙盟降下的任务普通弟子完成不了的便都落在宋吟头上，每年各仙门完成的任务都记录在案成为贡献考核指标，分数越高的，每年上交仙盟的盟费便相应得到减少。

光景不好，日子自然越过越紧巴，宋吟对毕于添说：“我这是为了即嬴宫上下。”

没人想一年中大半年都在外奔波。

“咚！”

阙儿突然一头栽倒，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宋吟抬脚正欲查看他的情况，以为是旧伤复发毕于添又发神经折磨，阙儿受不住晕了过去。毕于添哎了声，揉揉耳朵说小孩子哪有这么娇气，我见他掌心有茧，不像是干活留下的。

“习武？”

毕于添：“倒也不是习武，许是也有人教过他一招半式，他自己学得不好以至到现在都没有长进。我说，你把他领回来还把他洗干净，难道就没注意过他掌心的茧吗？”

“干粗活劈柴跳水也会生茧，”宋吟道，“半大的小孩会什么功夫？剑诀只是教他防身，干扎马步何事。”

“宋吟！小时候老宫主让你扎马步你哭天喊地的日子难道都遗忘了吗。”

宋吟：“那你也不该让重伤未愈灵根未开的孩子扎马步。”

毕于添急了，“我们华山就是这么干的，连点苦都吃不了学什么功夫！”

“出去。”宋吟冷道。

“雀儿是我带回来，理应由我教导，你这个华山掌门想抢功去别处抢，宗政朔那边还有个十二皇子，我看他使鞭子使得顺手，不如你去教他，那孩子根骨绝不比当年的你我差。”

毕于添气急败坏地走到宋吟面前，当着他的面朝别处啐道，“你只会气我，我教他？我懒得教，下我身份！”

狐狸气冲冲离开，宋吟和毕于添许久都没吵过了，骤然气急倒也幼稚可笑，扭身阙儿颤巍巍半迷糊半清醒地撑着桌角站起，满脸担心道：“是我做错了，惹毕掌门和宋大哥你吵架。”

“他自己活该。”宋吟半蹲与阙儿保持视线平行，关心道，“身体还要不要紧。”

阙儿不好意思道：“小腿抽筋，其实只是我自己不争气，毕掌门他刚刚教了我许多书上没有的法门。”

毕于添和宋吟这么多年吵闹，两人话赶话生气起来什么都能说得出口，在外人看来的严重，实则二人下午便又坐在一起喝酒聊天吟诗作赋了。

毕于添啧啧道：“那个小孩比得上我门内许多刚入门的弟子，别人扎马步半个时辰便哭天喊地，他只是晕厥倒也不算什么。”

“你教他的是华山剑诀的门窍，”宋吟淡淡道，“这本入门剑诀虽说众人都习得，但其中细枝末节却仍由仙门本门定夺，你也说过他与皇室有沾染，既然我如今与宗政朔有交易总不好把你也拖入泥潭中。于添，你我二人总要有个清醒的，待到时不可回头，你还能拉我一把。”

“初次进长安时你也是这么告诉我的。”毕于添叹道。

“我不清楚你到底在想什么，但你总是用这种语气告诉我，让我每次都担心你到底还有什么瞒着我。我们一起长大，经历那么多，射杀皇帝那次我被师父关在山里不许下山帮你，从那时我便好像看不清你了，若是你哪日走火入魔也说不准。”

毕于添：“别太悲观兄弟，世道艰险却万变不离其宗，且行且看吧。”

宋吟又觉得毕于添脑子不太好，认不清形势瞎乐观。

皇帝来时，天灰蒙蒙的淅淅沥沥下着小雨，驱不散的雾气朦胧笼罩着山涧与地势稍高点的商铺，其实前夜宋吟便已经感觉到城内明显拥挤起来，不像普通百姓涌入的拥挤，士兵那种肃杀气息与冷冽是掩盖不住，甚至是走路姿势或者站立都与百姓有极大的差别。

井水寒冷刺骨，却是难得清醒精神的利器，宋吟没忍住用瓢舀了勺大口灌进肚中，冰地他直打哆嗦，他直起腰单手扶着，然后仰头努力望天，让视线自然而然扩展。这是每日的晨起基本功，所能望见的越远，对修炼某种窥视的功法越有裨益。当然即嬴宫是没有这种必要修炼的，宋吟当年在却下楼看到那些人修炼觉得有趣，便也学着练习，不知不觉这么多年过去只能说视力并未下降，好像没别的什么显著功效。

客栈空出来了单间，宋吟让阙儿挪到单间去睡，阙儿没睡醒便被毕于添喊起来练功，宋吟无奈地望着两人鸡飞狗跳，然后低头摸摸怀中仍在休息的小土狗。

“你昨晚瞎叫唤什么！”毕于添声音从天而降。

怎么又突然去屋顶了？宋吟奇怪地问毕于添，你没教坏孩子吧。

“没有，”毕于添也拿着桌上的瓢气喘吁吁去井口打水，“昨晚没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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