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师兄我们——”

宋吟抬手虚按了按，冲虞阙摇头，他的脸被缝隙中的光虚虚拢着，有股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

宋吟接着道：“这个我躯体我们要带回去，给城中百姓个交待。”

至于你，宋吟忽然俯身抱住蜘蛛精，蜘蛛精身体冰凉，他将掌心放在蜘蛛精的后颈，轻声说：“虞阙，你出去，我有话要对他说。”

虞阙沉默片刻，点了头，按照宋吟的指示将山洞内的所有骨头与蜘蛛精拼凑起来的那副躯体带走，蜘蛛精的目光跟着躯体，却并未阻拦，宋吟能感觉得到他是想冲过去将躯体夺回来的，但他再三挣扎，最终紧抓着宋吟的衣襟，无措地哭了出来。

明明那么撕心裂肺，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他还是强忍着声音，发出类似于小兽般的呜咽。

“都过去了。”宋吟温声一遍遍地安慰道，极轻地拍着他的背。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同情杀人犯，他甚至有种莫名的共感，蜘蛛精眼泪都要将他肩头浸湿了，他喉头微动，眼眶仍然干燥。

“至少你见过他，至少他下辈子仍能转生成人。我啊，我给你讲讲我自己的故事吧。”

蜘蛛精哽咽，“你的故事。”

“嗯，”宋吟说：“我去地府，可阎王说我阳寿未尽要赶我回人间，但那哪能啊，我已经被我最信任的人捅死了，身体也都被烧毁化作灰飞。”

“阳寿未尽的人无法投胎，只能在地府挨着日子，待什么时候那份没享受的阳寿走到尽头，我才能投胎。那的孟婆是个好鬼，我说我想忘记些不太想再回忆地起的东西，她说，好，那你来我这喝汤吧。”

“汤难喝吗？”蜘蛛精似是联想到了严俞飞，担忧道。

宋吟笑笑，“不难喝，甜的，有点像玉米须煮成的水。”

这话一半真一半假，了无遗憾的人喝着离魂汤是甜的，坏事做尽还有执念的人，必然口口如咽利刃。

用心如刀割形容，似乎还欠缺那么点，只一碗喝下去，仿佛都要被什么撕裂碾碎。

“我连喝好几十碗，撑得都要再死一次了，还是忘不掉。”宋吟说。

虞阙在外等着，与周迩迩大眼瞪小眼，周迩迩小心翼翼问眼前这个看起来不太好惹的哥哥，“那个、那个，宋公子怎么还没出来？”

虞阙心不在焉，方才宋吟的表情好像是要与蜘蛛精交心的表情，他也想听宋吟会跟那个妖说什么，但他本身的恪守规矩让他不得不强行按耐好奇。

他偏头对周迩迩说：“听夏钦方说你想做武将？”

“怎么，你也觉得我在开玩笑？”

这种语气在周迩迩面前一点都讲不得，让周迩迩觉得是在小瞧她，所有人都这样，包括她那个最该支持她，却总泼冷水的刺史爹。

人人都道周府只有这一位小姐，理应受万千宠爱，安在闺阁孝顺父母，以周刺史的手段，必能为她寻得良人继续快活地过一辈子。

“没有。”虞阙摇头，又继续低头把玩手中的狗尾巴草。

周迩迩眼珠在眼眶提溜转，顿时有了新点子，她试探道：“听说锦衣卫没有年龄限制，虞大人，你是即嬴宫宫主的弟子，又是锦衣卫里镇抚使，一定是很厉害的人，我能不能，能不能加入你们啊。”

虞阙说：“即嬴宫只招十岁以下的弟子。”

“不不不！”周迩迩连忙摆手，“我是说，我可以加入锦衣卫吗？”

眼前的少女语气认真不像是说笑的样子，虞阙来了兴趣，玩笑道：“那你会些什么？锦衣卫里可没有闲人，你总要告诉我你会什么吧。”

周迩迩想了想，她不敢跳下宋吟为她画好的圈，于是坐在剑中指着远处野果树说，“我能射中那最高的果子。”

虞阙做了个请的手势，周迩迩抽出箭袋放在最里的箭，以精铁打造的重箭。

“你能拉得动什么款式的弓？”虞阙问。

箭在弦上，周迩迩瞄准目标，轻快道：“校场的弓我都能拉得动，匈奴人那种我还不太行，不过——”

“咻！！！”

伴随着一声极清脆的弦音，箭矢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向前飞去，惊动林间飞鸟，传来翅膀拍动的混乱声。

弦音，不同人使用不同弓，与弓弦所共鸣的音调，或沉闷或高昂。

“怎样！”周迩迩指着那颗被射中掉落果子的枝头骄傲道。

她昂头，神色飞扬。

虞阙看着她手中的弓，夸赞道：“你的弦音很美。”

周迩迩：“那我的技术呢？”

“厉害。”虞阙答。

周迩迩娇笑道：“那我能不能入你们锦衣卫，整座城的守城军都比不过我，早听闻长安的锦衣卫武功高强，我一定要会会他们！”

“锦衣卫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周小姐，”虞阙缓慢道：“锦衣卫做的是暗探和杀人的买卖，你不行，如果要做将军，不如等武举。”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