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虞阙：“师兄高瞻远瞩。”

宋吟道：“你似乎并不感到惊讶。”

他望着虞阙，今日虞阙是仔细打理过进宫的，年轻人穿着锦衣卫的飞鱼服显得潇洒异常，腰佩蹀躞，高高束起的长发中有一缕辫作麻花状，尾端用两头坠着玉兰银质吊坠作装饰固定。

身形微动，半盛开的玉兰便会随之晃动，它从虞阙的臂弯滑落，垂在半空，宋吟没忍住伸手碰了下，虞阙莞尔道：“宫里的流言传至宫外，甚至能准确的传到师兄耳中，必不是心血来潮空穴来风，没想到师兄无意与朝廷打交道，可现在看来，你倒比我还要早一步入局。”

话说还要回到昨日宋吟吃那碟蜜饯，他闲来无聊，便问了管家蜜饯铺子如今开在哪，他想出去走走，贾盼景将地址说得详细，再者长安宋吟也熟悉，很快便找到了这家铺子。

他刚在铺子前站定，便听到做生意的小贩与同伴闲聊。

“哎你今出摊卖了多少？”浅色衣服的小贩问。

深色的那个长吁短叹，“嗨，可别提，半时辰前才开张，都到年下了怎么货反而卖不出去了，今年可真是邪门，我妹子家的地大旱，一整年颗粒无收，我让她来长安，她说长安现在不许外地人入内，我只好托同乡捎点银子过去，好歹也要过个好年才是。”

浅衣小贩也叹道：“最近城里多了好多陌生面孔，最近上头是有什么新动向吗？上次引进了好一批江南做生意的，搞得我们赚钱门路越来越少，税倒没减。”

他气得直拍大腿，“还让人活不活！”

深衣连忙捂住浅衣的嘴，并四下张望，“别乱说，嘘，你是不想要脑袋吗？”

“哎，我最近得了个小道消息你要不要听，与此次长安突然涌进来的陌生人有关。”深衣道。

浅衣服的那个原本在躺椅中坐得歪斜，听到有八卦便立即直起身子，小声道：“什么什么，快说别买关子，你这人说话总爱讲一半。”

深衣清清嗓子，“宫里主子们要用的瓜果有时会从我身边一朋友那拿，他是庄子里管事的，采买时听小太监说，嘉贵妃近来为十皇子择皇子妃，有好些家族都将家中女儿的名牌递了上去。”

“皇子妃？十皇子才多大！按理说十皇子这个年纪也不该到封王的时候吧，之前不都是先收些通房伺候着……等等，十皇子现下不还在那什么山里修仙？”

深衣打了下浅衣，“你看看，都说叫你多出去走走。”

他接着道：“嘉贵妃深受圣上宠爱，十皇子要娶妻，嘉贵妃必要为他找个能配得上的。普天之下除了世家贵胄还有谁？不就是那群修仙的仙人们嘛。”

深衣顿了顿似乎是想等浅衣自个反应过来，但明显浅衣令他失望了，他恨铁不成钢道：“即嬴宫有位姓顾的姑娘，是宫主的亲传弟子，此次朝廷举行的及冠礼有锦衣卫的虞大人，即嬴宫的宋吟专程与顾小姐同来长安观礼。”

“也不知道那个虞阙有多大神通，竟能请得动即嬴宫来长安，往年即嬴宫可是对朝廷爱答不理，每次朝廷要示好，都碰得一鼻子灰！”

浅衣小贩总算是听明白了，“嘉贵妃是看上人家仙人了？”

“哎！”深衣口干舌燥端起手边的热茶，仰头便是一顿灌，“和你说话怎如此麻烦！总算是听明白了，怪不得你听消息老听不到热乎的。”

嗯，宋吟心想，我也听明白了。

“才来长安，便被人跟踪，从你的府邸再到蜜饯铺，”宋吟无奈，“我问生花对十皇子是什么态度，她说她把人家当玩伴，可我总觉得嘉贵妃能放出谣言给我听，必然是李连昀已经有了什么把握，虞阙——”

宋吟放下碗筷，心情复杂，原先还觉得比起李连昀，大概虞阙更心急，以联姻嫁娶方式获得助力，这种方式虽令人不齿，但却是无需过多努力便能唾手可得的。

至此，他调笑道：“如果是你想娶生花，大概我也不会这么快就做决定将她送走。”

“我？”

虞阙脸色霎时变得难看，一言难尽地盯着宋吟，良久才吐出几个字。

“你就是这样看待我的？”

人唰地站起来，连带着带倒腿边的圆凳，凳子骨碌碌滚到角落发出极微弱的碰撞声，虞阙说话的声音拔高，连音调都变了。

他说：“师兄你从来都是这样看待我的吗？”

“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甚至连身边的人也能划入圈内摆布，是这样吗？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就是这样的虞阙吗？！”

“师兄，”虞阙用气声颤抖着。

“我就是这样的人。”

“是，我就是这样的人。”

他否定却又认可，宋吟冷眼旁观。

许久，语气冰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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