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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斗转星移，还从未有人当着宋吟的面对他说过爱什么，虞阙欺身靠近，逼得他不得不收起下巴垂眼避开灼如烈日而又坦荡的目光。

怎么会有人把爱意诉说地像是要打仗，企图用尖锐的矛突刺坚不可摧的盾，再巧舌如簧的人，此刻也是被他逼得一句都说不出。是什么时候虞阙已经变得让他无法掌控了呢？待宋吟意识到时为时已晚，虞阙失控，他那套对付所有人的得心应手在虞阙身上瞬间失去效用。

封颂仪作为世家子弟，尤其是封氏嫡出那脉最受宠的小儿子，尚在襁褓便有媒婆踏破门槛想先人一步定下娃娃亲，他又喜欢打马球，有时一天能连奔三场，浑身滚泥地半夜回府，能让他消停地便只有摔下马被马蹄子没轻没重地踩了一脚骨折在家躺了小半年，这半年里他又组织人来家玩投壶，气得封夫人天天骂他不成器。

见过的女子如流水，男人小倌也不是没接触，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封十五女人男人都不爱，独喜欢策马奔腾马场打球。

宋吟咬唇，咬得下唇充血，虞阙蹙眉说又不是让你现在就答应我，犯不着自残。

“别咬了，我心疼。”他说。

宋吟思量，毫不留情道：“你说话好肉麻，我觉得恶心。”

虞阙实话实说，他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两人心悦暧昧那句便算作调情，可现在和宋吟这种清清白白却又藕断丝连般的复杂关系，站在宋吟角度说句恶心并不过分。

只不过，他只想搞明白一点。

“是我喜欢你让你觉得恶心，还是恶心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感情。”

“看你的样子，应该以前也有人像我这样对你吧。”

“不是。”宋吟摇头。

他又轻声说：“没有。”

“我不觉得恶心，你的喜欢对我来说很贵重，是我担不起你的喜欢。”宋吟解释，“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你有，我也有。我生在长安，长在长安这是事实，隐藏真正的家世也只是为了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愿意将这些透漏给你，是因为我觉得你能帮我保守秘密，而不是抓住我的秘密不断探究，企图将我想掩盖的东西全部都挖出来，然后对我说，宋吟你看，我是这个世上最了解你的人。”

“这不是喜欢，这只是一种弱小对于比自己强大的人的依赖。”

宋吟组织着语言，用最简单的话让虞阙明白，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是真，但这份感情的真伪是否存在疑点，是虚无缥缈或郑重万千，要想短时间内辨认太难了。

他唇齿间逐渐泛起苦涩，就连感情都让他搞得像是审案子。

“雏鸟尚且会在出生的那刻依赖第一眼所见的动物，我是你出宫后见的第一个修仙的人，修为又比寻常修仙的还要高几分，虞阙。”

宋吟闭了闭眼，“万一到时候你发现你对我的感情只是因为雏鸟情节，那么你要怎么拒绝已经投入感情的我呢？”

“我不做赔本买卖。”

世上最强大的是感情，被轻易摧毁的也是感情，这份双刃剑所带来的伤害宋吟再也不想承受第二次。

“师兄说这话倒好像被人伤害过，你爱过的人我认识吗，或者说我听说过吗。”虞阙注视着宋吟，他企图从这句话后看到宋吟目光躲闪或者是下意识的窘迫。谁知宋吟反而比刚刚更坦荡，他回望着他。

“我没有体验过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只是被人稍微背叛了下，现在也已经看开了。”他抬手扶着虞阙的胳膊，“你再离我近点，我就得摔下去了，扶我一把。”

虞阙听话地后撤两步，支撑宋吟保持平衡依然酸痛的腰终于获救，宋吟觉得自己近年束手无策的时候都没有这几日多，虞阙简直就像个阴魂不散的鬼，白日做人当他的小虞大人，晚上做鬼不睡觉蹲在他房门前好似有数不清的精力可释放。

他由衷道：“这么折腾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不累吗？”

“夏钦方一天没回来了。”虞阙说得口干舌燥，他走到桌面倒水喝，回头看到宋吟正将大敞漏风的窗关好落锁。

“袁家附近高手众多，夏钦方能在那待半日足以说明袁宁宜是真相借镇抚司的手干掉邹江弋。”宋吟道。

“西北捷报，不日慕将军便会回朝述职，陛下龙颜大悦少不得宴请群臣庆功。”虞阙道，“连收五座城池，陈胜追击敌军千里缴械投诚无数好生威风，礼部应该已经在给他拟封号了。”

八十一阁的少阁主做什么自然都是最好的，只是宋吟没想过他真愿意抛下修仙带给他的便捷而选择一条血腥的杀路。

慕沣入朝，八十一阁倒逐渐没那么声势浩大地与朝廷交好，有暂避锋芒的意思。慕息的行事风格更委婉，接手事务后总在帮自家的声名狼藉找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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