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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理清头绪也有了方向，再查案便容易许多，宋吟问虞阙之后如何打算，虞阙说：“虽已明了但我们仍处于被动，只有袁氏动，我们才有机可循。”
此事急不来，兔子总会出洞。
“我怕到时邹江弋会对陛下不利，想请师兄在除夕夜宴中保护陛下，此事我并未提前告知师兄，擅自在陛下面前做主。”虞阙抱歉道：“陛下得知邹江弋为半妖之身后并未显得过分震惊，我想他大概也是知道什么。”
废内阁重新组建能与六部相抗衡的枢密院中书门下足以证明皇帝已经不想再等了，若有更好的办法皇帝必然不会采取如此强硬的手段废黜内阁，袁邹两家骑在皇帝头上也不是一日两日，皇帝身边能人异士颇多，宋吟与虞阙能查到的大抵也在他股掌之中，宗政朔那个人心机深沉，当真是为皇帝鞠躬尽瘁。
“此时由袁家起，始作俑者也是袁家的话，皇帝废内阁就是要砍掉袁家的羽翼，先拿他们手中的兵权开刀。年底慕沣回长安述职，袁之恃也在，届时可由慕沣暂替彻底架空袁之恃。”宋吟缓缓道。
可是袁氏一族真的有那么容易被扳倒吗？脱皮去骨连着筋，尤其在这宗室联姻错综复杂的帝都。
但慕沣一旦彻底拿到兵符，即代表以他为首的修仙者彻底走入朝堂，天下仙门也会因此蠢蠢欲动。
宋吟说：“皇帝想把你当作一块盾牌，挡在他和世家之间，再将你与慕沣连接起来逐步拉其他仙门入局。”
“我想早在师兄接受十皇子时，我们上即嬴山的那刻起即嬴宫便已在皇帝的算计中。”虞阙语调沉沉，并不怎么高兴，“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局面，当初就不该同意参加及冠礼。”
其实有虞阙这句，宋吟在意的那些便已经不再重要。他不想给虞阙太大压力，也因此在修炼中并未像给其他弟子那样定下每月修炼所需达到的标准。虞阙心里藏着许多事，活得疲惫，入长安后更没睡过一日好觉。
不想入长安的理由是李飞淞，并非因沾染朝廷而觉得麻烦。作为封颂仪时在官场沉浮，许多事对他来说都是信手拈来无需多虑的，反倒是虞阙，瞻前顾后恐错失先机。
宋吟浅笑道：“你猜我为什么不喜欢长安？”
虞阙说：“是因为仙盟与皇室的交易，引你射出那一箭。”
宋吟拢了下衣摆，说：“我不在乎用神器是否能偷天换日，也不会觉得身怀神器有什么值得别人羡慕的，就算那箭射偏了也是我技艺不精。”
“我对你说过的下地狱不是玩笑，就算没有唤风箭我也会下地狱，我是个不能飞升的人，身怀多少业障或者积攒万千功德，不会对我下地狱的事实有任何改变。”宋吟看到虞阙的眼眸中出现疑惑，而后是浓重的气恼，失笑道：“我猜你要说怎么会有你这样对下地狱死心塌地的人，可我本就是被师尊无意间带上即嬴宫又阴差阳错成为大师兄，师尊让我做自己想做的，于是我想，那么我就再也不靠近长安，再也不回这个让我总是做噩梦的地方。”
“唤风能更改别人的命格，但我无法撼动自己的命运，可能是老天隐隐指引着我，生在长安死也要化作长安城中的泥。”
“我很高兴你到现在都能想着我，无论是否能挽回局势，这对我来说已经很珍贵了。”
虞阙自责不该参加及冠礼，可允准下山的是宋吟自己，若他随着虞阙的性子，如今还是安然待在即嬴宫迎接即将到来的新年。
“我曾在书中见过某类人，”虞阙站在宋吟面前，敛眉道：“就是你这种，向死而生的人。”
是吗，宋吟无声。
他看着眼前青年清俊的眉眼，忽然问：“你的眼睛颜色很特别，早在你上即嬴宫的第一晚我就想问了，你的母亲是塞外人吗？”
灰蓝色眼眸，骨相却是南方最精致的那种，又因自小生在长安气质更小心沉稳。
孩子的长相大多会随着母亲的容貌，宋吟终于忍不住问他。
纤长浓密的睫毛在月光的照射和烛火的交映中留下昏黄的阴影，这不是宋吟初次与虞阙离得这么近，可却是他初次如此细致地凝视着他的眉眼，他的下睫毛也很长，将这双微微上挑的锋利眼型雾化地格外柔和。
“祖母是。”虞阙觉得自己好像要陷在宋吟的眼眸中。
宋吟本身是很奇怪的矛盾体，他心怀天下愿意行善，却又能熟练残忍地掐断对方的喉管浴血而归。据传言他自小便在即嬴宫生活，能够独立下山除妖前都被嬴疏养在身边，这样一个不入世的人却能顺利接手即嬴宫与即嬴宫在仙盟中的事务，是天纵奇才吗？
“那你的祖母也一定是个美人。”宋吟不自觉地放轻呼吸。
虞阙：“我可以认为师兄是在间接夸我吗？”
他们互相试探，谨慎步步为营，虞阙说轮到我了，“师兄是长安人。”
他用了肯定的语气。
宋吟喉头滚动，不自觉地朝其他方向看去，下一秒别虞阙勾着下巴挪回。后脊抵着石桌边缘，硌地他生疼。
他微微蹙眉时，虞阙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仿佛理所当然般将手垫在他背后，霎时形成了半包裹的姿势。
“你是长安人，在长安有个不小的家，或者说后花园也能策马的那种。”虞阙见宋吟抿唇，继续道：“家族只大不小，很有可能是与袁氏齐肩的世家，或者更大。随意打马球证明你在长安贵族子弟中是个活在中心焦点的人，就算不喜欢你的人也得恭维着，走到哪都前呼后拥。”
“可惜他们不能像我这样接近你，叫你师兄。”
“他们叫你宋公子吗？”虞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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