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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宋吟冷道：“林洄游，你让我到底该高看你一眼还是小瞧？”

怵雨箭矢刺入怪物体内片刻，林洄游发出满不在乎宋吟嘲讽他的气声，他也学宋吟的语气道：“年轻人话别说太满。”

林洄游诞生时李氏皇朝都没影，老祖宗不知在哪个穷乡僻壤艰难过活，他骂宋吟也是理所当然，宋吟还要转头叫他祖宗。

怵雨对妖气魔气灵敏，接触怪物皮肉后便飞速将灵力灌入其中，企图以灵力对冲灵力引怪物爆炸。第二支怵雨随之抵在第一支的尾端，以冲力推送着箭矢，其中发出灵力炸裂的声音，以及难闻的灼烧人肉的味道。

怪物的身体以袁相宜之身构筑，即便宋吟不忍也只能如此，他正欲以忽骤切开其四肢，却惊奇地发现不断推入的怵雨竟逐渐有被弹出的迹象，而怵雨箭所伤之处飞速愈合，如生蛆般每块肉都在朝着伤处疯狂蠕动。

这是什么！

宋吟大惊。

袁宁宜已成功走到距离慕沣只剩三步的位置，她将铃铛挂在手腕，每走一步铃铛都极有规律的清脆响三声。

一如既往，她面上带着最持稳的笑容，是世家贵女，是这满长安都不敢不敢称赞的宁宜小姐。

她说：“父亲怎么和皇帝站在一起。”

袁之恃站在皇帝身旁，他紧紧抓着手中剑，愤怒之中惊愕占大多数，这份心情全拜自己的大女儿所赐。

“相宜妹妹腹中所怀乃人与半妖之子，那邹江弋是半妖，当我得知他要对陛下不轨勾结仙门后着实忧思了那么一段时间，后来听得了个法子，女儿在想，既不能找仙门帮忙除妖便只有自己造出个妖物与其抗衡，你看，这不是很顺利吗。”

袁宁宜又对皇帝笑道：“陛下，臣女救驾有功不知能否向陛下讨个赏赐？”

袁之恃抢在皇帝前开口道：“你既得知邹江弋的事为何不与我商量？私自豢养妖物害你妹妹惨死，既是为陛下好，千万条路为何剑走偏锋！此妖物尚还在殿中胡闹，你却不多加阻拦，袁宁宜！你还将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吗！”

“当然。”

袁宁宜温顺地对袁之恃行礼，她身后是正与怪物缠斗的宋吟与林洄游，怵雨箭彻底被怪物自身愈合弹出体外时产生的冲击力导致怵雨箭回射，导致殿中乐师演奏的地方被轰开个大洞，风争先恐后涌入殿内，殿内照明均被熄灭陷入短暂的黑暗。

人有追逐光明的本性，无论如何害怕，只要有光在都能成为支柱，但光束熄灭，隐藏按捺在心底的恐惧便霎时侵占理智，此起彼伏的尖叫自殿后传来，有些禁军颤抖着双腿武器失手掉落，立即惊慌失措地跪地求饶，“陛下恕罪！”

这既是袁宁宜想看到的，她满意道：“父亲不觉得禁军害怕的时候很像袁家大军每年招募兵将时，那些新兵蛋子第一次上战场与匈奴人对阵的样子吗？”

“你看，我制造出的怪物便不会，当我得知相宜怀孕的时候不知有多高兴，父亲也该高兴才是，相宜于袁家而言并无有利之处，是我让她成为了我们袁家的大功臣！”

“袁宁宜！你疯了！”慕沣所维持的阵法光芒大作，照亮整个瑰霞殿，他冷道：“这就是你草菅人命的原因？”

袁宁宜说的是制造，那便排除了她误打误撞纯碰运气的可能，在袁相宜之前到底还有多少人遭此横祸，半妖难造，半妖与凡人诞育更不易，慕沣愤道：“你不怕遭天谴吗！”

“天谴？”

袁宁宜挑眉，“我这是顺应命理做我自己该做的，倒是你们，当年强行推陛下上位可曾想过后来？”

袁之恃：“……”

“天下可以是他李缘君的天下，为何不能是我袁宁宜的天下，袁氏有能力比李家做得更好，能者上位，白氏要靠皇后入宫中巩固自己的地位，而我不也是百般求饶父亲，甚至以死相逼才避免进宫成为李缘君的妃子，父亲，难道你忘了吗？我一母同胞的妹妹是怎么死的，是被他李缘君的疑心害死的！”

“袁相宜算个什么东西，我们袁家个个都能将骨肉至亲推进火坑，我是你袁之恃的女儿，自当青出于蓝！”

袁宁宜大笑，她踉跄着后退几步，铃铛摇晃，怪物伸出触手托着袁宁宜迅速脱离宋吟与林洄游的进攻，袁宁宜坐在触手盘成的圆台中，回头对虞阙道：“镇抚大人果真料事如神，今日为我准备的禁军与八十一阁令我倍感欣慰，如此重视宁宜，就是不知你能救得了皇帝能救长安城所有百姓吗？”

虞阙能听到袁宁宜说话却无暇顾及，宋吟手中拿着从那怪物身上剥离皮肉，道；“你造出这怪物只是难料理，并非铜墙铁壁。”

“它是能被打败，可宋公子你敢用神器吗？”

袁宁宜轻轻抚摸着怪物的身体，就像她照顾袁相宜时那般小心翼翼，她弯眸：“若无人之境我还不敢兵行险招，但这宫里宫外长安数十万人命可都在宋公子的一念之间。神器威力是足，可使用神器后寸草不生，就连人也得被吸尽精气而亡，你这么慈悲为怀难道忍心看生灵涂炭吗？”

“不忍心。”宋吟淡道，他脱下已然脏污的外袍，内里是件利落的骑装。用外袍将手擦干净，他说：“袁宁宜，还不到庆祝的时候。”

袁宁宜的每句话都说得很对，若能用神器，宋吟当即便可将其斩杀，哪里用得着林洄游。林洄游主动提出想亲自杀了怪物，宋吟顺水推舟卖他个人情，日后有何变故也好凭此寻求帮助。

而与怪物交手时，宋吟发现自己的灵力攻击下，怪物的治愈速度尚还在可控范围内，而林洄游的灵力打上去，眨眼间便没了伤痕，妖魔并不同源，相比起人对妖的攻击，妖更无法承受魔的灵力。

袁宁宜应该还在怪物中做了其他手脚。

“我们做个交易，皇帝。”袁宁宜饶有兴趣地望着李缘君。

自她懂事起，每每父亲下朝回家神色都不太好，就算领兵打仗也是多受皇室制胁，军粮缺少，草药不够，冬天将士们忍饥挨饿还要上战场，皇帝只看结果并不在意过程，朝廷空虚却还要打肿脸充胖子由着世家争斗。

袁宁宜说：“你将皇位让给我袁家，我也不稀罕皇位，袁氏有的是子孙，随便挑个自己喜欢的禅位如何？”

“反正你们李家也不是没有做过禅位的事，应该轻车熟路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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