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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宋吟哑然，他蜷起手指，有想捂着虞阙眼睛，不让他那么灼热地望着自己的冲动。

这会让他心软，会让他觉得就这么爽快地答应他好了。什么未来，什么后果，此时此刻在他面前仿佛过眼烟云般无足轻重。

他的呼吸掺杂着不易察觉的急促颤抖。

半晌，宋吟几乎是带着求饶的语气，道：“我不知道，但我一直……”

一直是以羡慕的心情对待你，渴望能做似你这般爱憎分明的人。

“但我一直……”他觉得每个字音都带着充斥口腔的苦涩，不断重复着这四个字，却无法继续，再在虞阙重燃希望的目光下，说出他期待的语句。

一个人并不是真有满腔的善意，至少宋吟是这样认为的。

他救助提珀，只是由于他始终牢记着自己是即嬴宫的宋吟。

例如，大庇天下寒士之类的责任。

枷锁给予他无上的荣耀，唾手可得的权力，也将他的感情禁锢在狭小的角落。

如果活着便是为了等死，那么天底下没几个人能预见死期。因此，会以百年为限制，不论从前不议将来的想法，充满希望地生活。

虞阙不会止步于频州，他还有更光辉的未来。入枢密院，成天子近臣，坐在一直下万人之上的位子睥睨众生。

于虞阙而言，宋吟清晰地知道，自己是虞阙的绊脚石。

他哪能成为他的海市蜃楼。明明是虞阙，建造了一座甜蜜的乐园，他将他带到了乐园门前，引诱着他，请他走入其中。

爱，是种虚无缥缈却又浓烈的东西。待反应过来时，宋吟已然身处其中。

他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时候，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份温柔。分别后的每一日，他看着虞阙在他身体中留下的痕迹，逐渐消失之时，空虚感如浪潮般遮云蔽日地席卷而来。

他想，他大概是真的离不开虞阙。

理智撕扯着冲动，最终大获全胜。

砒霜蜜糖，如果只吃掉蜜糖就好了。

宋吟的表情变换都落在虞阙眼中。他不舍得逼迫他承认，却又坏心地想让宋吟所有的难堪和纠结，尽数展露在自己面前。

他觉得这样的宋吟，更生动更惹人怜爱。

他说：“我曾问夏钦方，有没有害怕，若哪日在战场上回去不去了，待他归家的夫人该怎么办。”

“夏钦方说，即使能再活十年，那也有十年的光景。他的脚步不会因慕息停留，慕息也不会因为他身陨而一蹶不振。”

“感情不是束缚自由的绳索，偶尔的互相依靠是缓解压力的精神寄托。”

“但你让我觉得，爱是件奢侈的事。瞻前顾后，如果不活得长命百岁，便没有说喜欢的资格。”

虞阙捧起宋吟的脸，轻声：“你说我说得对吗？”

宋吟眼神躲闪。

虞阙得到预料之中的反应，他满意地眯眼笑，继续说：“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因此，不回应也没关系。”

“寄去的信，你都有看吗？”

说话间，虞阙又完成一次自我安慰，他将气恼都抛在脑后了，却并未让宋吟的心有片刻松懈。

他越是显得不在乎，明理懂事，就越让宋吟觉得心痛愧疚。

他回：“看了。”

“那就好。”虞阙放心地点头，挨着他肩膀坐下。随意用火棍挑干柴，让火堆烧得旺些，继续道：“我不常在府中住，如果有什么缺的，直接告诉管家。”

喜欢的心情，其实也是会蒙蔽某些明显的特征。比如，其实宋吟并不像虞阙所认为的娇贵。

虞阙觉得宋吟无法忍受漠北的风沙，恨不得用棉被把他裹着以防生病。但宋吟披着虞阙的大氅，越披越热，甚至微微出汗。

长安一行后，宋吟心中诸多沉重烟消云散。被识破身份，居然是他能轻松放下过往的前提，不免使他觉得讽刺。

“宋吟。”

“嗯？”

宋吟微微偏头，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虞阙的右手搭在他放在膝边的左手手背之上，轻而易举地吻住了他的唇。

柔软贴着柔软，鼻息的滚烫，令宋吟瞬间方寸大乱。

他眼皮颤了颤，随即感到虞阙逐渐攥紧他的手。

风沙弥漫天地，唯火光的轮廓包围的地方仅存温暖。

虞阙将他的手牵引至胸口，长臂一捞，将宋吟揽入怀中。

“七年里，有人这样抱过你吗？”

宋吟摇头。

虞阙又道：“我可以再抱你抱得紧一些吗？”

宋吟：……

不回答便是默认，虞阙将自己埋进宋吟胸膛间，宋吟将下巴抵在虞阙耳边，拢着虞阙被风吹散的发，轻声说：“你知道我不会拒绝你的要求。”

“虞阙，你这个混蛋。”

被教训的人闻言闷声笑起来，他微微抬头就能隔着衣物咬住宋吟的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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