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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本是随口一提，虞阙也没觉得有何不妥，但宋吟却认真地想了会，问他：“那个人，是你什么人？”

“哪个？”虞阙说。

“下安神咒的那个。”宋吟低声。

虞阙正色：“下安神咒的是个人。”

“……我的意思是。”宋吟无奈，翻身背对虞阙。

虞阙顾左右而言他的本事渐长，看起来不像是要对他说实话的样子，宋吟累极，不愿再追问。

但不知怎的，他忽然觉得心里堵得慌。

“生气啦？”虞阙又紧挨着贴上来，他的手穿过宋吟的五指，紧紧地握了会，直到宋吟的手指也逐渐扣住他的，他才说。

“没谁，就你一个。”

“是吗。”宋吟被被子捂着，闷声说。

虞阙确定宋吟盖严实后，哄道：“明天得起个大早，东郊大营练兵，我得看着。”

照顾宋吟是件很奇妙的事，尽管知道，他能将自己的生活打理地很好，但虞阙还是叮嘱管家，宋吟起床后，一定要看着他喝杯蜂蜜水。

漠北风沙大，气候干燥，宋吟这种从温暖湿润地方来的人，不一定能适应。

虞阙从里屋出来的时候，站在门口伸了个懒腰。夏钦方端着早饭进院时，虞阙压低声道：“今日便不吃了，吃多容易活动不开。”

“难得见公子这么欢喜。”夏钦方道。

欢喜？有什么可欢喜的。

虞阙说：“按照从前对待宋吟即可，不必特别表现出什么。我不是怕他多想，而是。”

虞阙顿了顿，自嘲道：“是我多想。”

虞阙与宋吟之间的气氛，夏钦方曾在慕息面前提过。比起他对这两人的疑惑，慕息显得平静非常，甚至没有表露出任何惊讶。

明明拥有相同的心意，却不能真正地在一起。

慕息微笑，“如果从未得到，失去的时候自然也不会过分痛苦。百年后，再次回忆起当初的经历，留下的感情可能是遗憾。但若真在一起，直至死亡，都不会令痛苦减少半分。”

想到这，夏钦方继续道：“不是我多嘴，你们这样不清不楚地，耗着也不是办法。”

“他是用神器偷天换日的人，损阴德，伤根本，没有下辈子。”虞阙说。

如果不承认，能让宋吟此生过得快乐些，名分而已，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他虞阙还不至于在意这些没价值的东西。

“俗话说，越在意什么，越要挂在嘴边提及。”夏钦方说，“公子，还记得在永巷时，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吗？”

虞阙：“杀了李缘君。”

李缘君登基后，第一时间以叛党罪名将阮氏下狱，对外公布前朝皇妃阮提音戴罪自尽，实则是将阮提音藏至永巷。

阮家也是软骨头，肯将女儿就那么锁在宫中，自行告老回乡。

年少时，虞阙凭着满腔的恨意努力长大。可真明事理后，他却发现并不能杀了李缘君，杀了李缘君该让谁坐皇位？世家纷争不断，若皇帝驾崩，又会掀起多少血雨腥风，到时死的人更多。

唯有李缘君在位，方能保天下太平。

世间讽刺的事很多，例如李缘君，能让天下太平，却唯独对一个女人残忍。

现今，虞阙居然在为李缘君驻守边陲。

“有时候，想做的事不立即做的话，就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夏钦方说。

少年也曾冲动地，用削尖的木棍，抵着宗政朔的咽喉，逼问他为何不替母亲报仇。

宗政朔不告诉他的事，也终于于此时豁然开朗。

夏钦方提醒道：“不是我刻意引起公子不快，只是你已经犹豫过一次，吃过犹豫的苦头，难道还要重蹈覆辙吗？”

半晌，虞阙摇头笑道：“你说，宗政朔自杀的时候后悔的那件事。倘若时间能够回溯，他会下定决心，无论母亲坚持什么，他都要将她送出宫吗？”

宗政朔辞去官职，皇帝设枢密院，朝野上下以为，宗政朔会在风波平息时重返长安。

两年后，传入大内的，却是宗政朔病死的消息。

太医说，宗政大人积劳成疾，心病难医。

宗政朔身边的小厮，在宗政朔起灵那日，往虞府送了封信。

信中大体意思是，宗政朔少年时期与阮提音曾互为知己，阮提音年纪虽小，却如长姐般照顾他。

阮提音是在一次诗词会中，遇到微服出游的李缘君。两人情投意合，时常书信来往，只差捅破那么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年春，宫中选妃，阮家有两位女儿，择其一，隔日送入宫中为妃。阮提音念幼妹年少，入宫即是死路。为家中前途，她自请入宫。

窗户纸原封不动，不仅没破，甚至还加固了新的窗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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