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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说实话，就这么放过，太便宜他了。”宋吟回头对鸣凰说。

他说罢，表情却忽然凝滞住，就那么沉默地看着鸣凰，鸣凰也同样与他四目相对。

最终，宋吟用手背抵着额头，无奈地低头垂眼笑。

他居然在鸣凰身上看到了嬴疏的背影。

师尊二字甚至险些脱口而出。

简直要疯了，他心想，他怎么会在鸣凰这联想到嬴疏。嬴疏比鸣凰好千百倍，鸣凰拍马都不及半分。

他道：“还不走吗？”

“我？”鸣凰指了下自己。

她又面朝南方，道：“为了庆祝你获得栓天锁，不如将那些妖族驱散，当作贺礼如何？”

“哦？”宋吟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栓天锁，栓天锁在他身旁环绕游走。

半晌，他屈指一弹，栓天锁霎时化作流光消失于天际。

紧接着远方传来轰鸣，凄厉的嚎叫响彻云霄。

呼——

宋吟轻轻吐出口浊气，扬了扬下巴，弯眸笑道：“心意领了，如果真想送，就送些别的给我吧。”

“最好是能立马用得上的。”

其实直至现在，宋吟都无法彻底体会了解鸣凰的用意，或许神也并不会允许凡人随意窥探天机。

但现在他和鸣凰之间，明显是鸣凰更需要他。

他道：“凤旻有这么好吗？”值得你处心积虑的挽救灵脉，控制所有生灵的消亡，只为自己能继续活着。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鸣凰问。

如果是我，宋吟唔了声，随后想到虞阙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他弯眸笑道：“他临死前一定会对我说，宋吟啊，再找个比我还优秀的人度过一生吧。”

此话引来鸣凰失笑，鸣凰越笑越过分，甚至是捧腹原地转了圈，眼泪都顺着眼角滑至下巴。

她说，你们两个还真是……

真是什么？宋吟洗耳恭听。

“真是幼稚。”鸣凰用袖口擦拭笑泪，迅速敛起神色。

“我也很幼稚。”

鸣凰又说。

无论是什么种族，在遇到爱后似乎都变得又傻又呆，毫无理智可言。行为做事仅凭一腔热血，对未来的前瞻性几近溃散。

万物有灵，不过是拥有神志的生灵行动力更强些，才能将平静搅得地覆天翻。

人是这样，妖也有，魔虽少却也存在。

“其实我已经忘记凤旻到底长什么样子。”鸣凰说，“最先消失在我脑海的是声音。”

望着他的画像，心中悄然无声。

“后来是我们相处时的琐事。”

“最终再也画不出他样貌时，已经是几千年后。”鸣凰耸耸肩，她的唇角已经完全垮下去，但仍夸自己，“坚持了几千年，是不是很厉害？”

习惯纪念凤旻，已经成为鸣凰生活中的一部分。

“如果让李缘君发现，你和虞阙的关系，这位人皇可能会发疯。”鸣凰话锋一转，“你们有想好怎么令皇室知晓吗？”

过不了多久，安定下来的皇帝便会着手为虞阙挑选心仪的世家女子，唯有与权臣之女联姻，虞阙的地位才会彻底在朝堂中稳固。拥有能够倚靠提携的岳丈，也是行走官场的一部分。

“他和皇室无关，也和李缘君无关。”宋吟说。

那时他也曾想着，为虞阙挑选位能够与他琴瑟和鸣的夫人，两人携手一生。幼年凄苦的人，即使是成长为最坚不可摧的壁垒，那些孩童时期的伤害，还是会化作结痂了的伤，在某个被触动的夜晚隐隐作痛。

虞阙让这些痛成为习惯，并与自己同行，时刻告诫他更强大才能有资格得到些什么。

别人觉得对虞阙好的，虞阙并不在意。

既然希望虞阙能幸福，就得放手让他自己选择。

宋吟：“他觉得和我在一起高兴，我就得肩负起帮助他幸福的责任。”

“爱不能用责任来划分。”鸣凰并不赞同宋吟的说法。

“喜欢对方的同时，两个人独自挑起的重担便成了共同的重担。神或许不会明白爱对凡人来说代表着什么，因为你们天生就获得了无上的权力。”宋吟的语气很平静，就像是陈述事实般。

“为对方的人生负责，这是很沉重的话题，但因为爱，沉浸在爱情之中的人会毫不犹豫地替对方扛起他的人生，即使自己已经应接不暇。”

话说到这，宋吟才迟缓地意识到，自己在很久之前，就好像将人生交给了虞阙。

他对着他哭，对他倾诉自己梦境里最真实的痛苦。

口口声声说我是个没有未来的人，却还是将自己的重担交在虞阙手中。

栓天锁似镰刀般收割着城外妖族的性命，与神器紧密相连的宋吟，感受着血液洗刷神器，神器发出的愉悦心情。

他轻抚藏在他袖袍间的栓天锁，每道锁链的性格不同，这根是最害羞最胆小的那个。

“我走了，残局请你收拾下。”宋吟说。

“等等。”

鸣凰在宋吟即将离开时叫住他，她双指抵着眉心，从中抽出一缕血线般的东西，那缕线随风飘至宋吟掌中。

当虞阙意识到这是什么时，鸣凰抬脚走出广场。

神很快消失在视线中，大雁塔下空荡荡地响起鸣凰的声音，回音经久不散。

“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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