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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初雪如银屑，虞阙提剑轻快地走到宋吟面前，他将脸凑到宋吟肩膀边，宋吟稍往后躲了点，捏起茶盏问道：“喝吗？”

虞阙就着宋吟的手饮茶。

他原本就渴，想着将剑诀练一个来回再歇，此时却不得不停下——为了日后的幸福和睦。

“出剑太快，其实按照你的修习方式，使用长枪应该能更好发挥效用。”宋吟可惜道，“但本门并没有如何修炼长枪的功法。”

“巡风也挺好。”虞阙说。

宋吟摇头，抛开个人情感，从客观角度来看，剑并不是虞阙最好的选择。

将神魂注入虞阙体内后，虞阙的修为与日俱增，增长速度远非宋吟能预料的。毕竟是神的东西，宋吟担忧虞阙无法完全消受，特地每日为他调理身体。

本以为神魂是鸣凰心血来潮，宋吟却没想到是虞阙之前与鸣凰索要过，打算在融合栓天锁时给留给他使用的。

“不久后，你也可以试着辟谷。”

虞阙的热气都打在宋吟脸上了，宋吟不动声色地又往后挪。

虞阙一把抓住宋吟，“躲什么？”

“当初可是你要张罗着为我婚配，怎么？现在朝廷负责，反倒阴阳怪气赶我走？”虞阙说，“立什么衣冠冢，我人就在这，就算死也得埋个真人进去吧？”

话音刚落，宋吟蹙眉道：“呸！”

“知道晦气，还惹我生气。”虞阙勾着宋吟的下巴，低头咬了他一口，恨道：“多大的人了，还生这种没意思的气，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小心眼。”

宋吟：“现在知道了，怎么，还想赶我走？”

他双手捂住虞阙的脸发泄般反复揉搓，“皇帝信里写的情真意切，他把你当亲儿子，要我怎么回绝？难不成还要硬扣着你？”

“再说，皇帝在信中写，他想为你的生母找处墓地，做儿子理应回去看看。”

宋吟说：“世上最亲你爱你的便是母亲，不好不回去。”

“我不是他儿子。”虞阙莫名烦躁。

但当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时，正欲开口问，听宋吟说：“皇帝圣宠过剩，除非此人能当中流砥柱。你年龄与阅历尚还不能一人之下，至少得在熬个几十年。永巷长大的孩子，除非是降罪官眷，宫人若怀孕是得一律打死的。”

李缘君对虞阙那样重视，甚至在泰山封禅时也要带着。

那时宋吟还好奇地问了句，怎么雀儿也在皇子之列，本以为是皇子身边伺候的，现在想来，许是他原本就该在那个位置。

“无论你与他是否有亲，他都把你当自己的孩子看待。”宋吟说。

“换言之，你不是他的儿子，那么又是谁的呢？”

宋吟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结论，但他觉得太不可思议，也不敢说出口。

这话虞阙根本没法回答，正如他先前与夏钦方讨论的那样。他断然否认李缘君是他的父亲，那么他必定知晓自己的生父姓名。

与皇帝有关系的女人，掰着指头数，始终躲不过那几个家族，随便找个人问，都能数得出后宫妃嫔姓甚名谁。

再结合虞阙的年龄。

宋吟见虞阙欲言又止，便替他回答道：“如果你的父皇不是李缘君，那么只有可能是先帝。先帝死于我手，虞阙，我是害你家破人亡的凶手。”

“不是！”虞阙立刻道。

宋吟：“那么就是承认李缘君是你父皇。”

两种答案，总逃不过其中一个。

“我和皇室没有关系，无论先帝是否被刺杀，他一定逃不过被李缘君篡位的命运。”虞阙用手指勾勒宋吟的眉眼，宋吟仔细凝望着眼前的男人。

他还是和李缘君长得不太一样，轮廓虽锋利，眼角眉梢却多了女子般多情柔软的意味。

这是他母亲留给他的样貌，大抵也是他不承认父亲的资本。

“一个男人，不负责任的表现有很多种。”

虞阙道：“先帝没能在母亲身怀六甲时，为她谋划好出路，即使母妃想留在宫中，也该强行差人先把她送出去才是。而当今陛下，即使知晓母亲有孕，凭借着自私与母亲对他的爱，将我们母子留在永巷数年，最终让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惨死，尸体丢在乱葬岗无人收殓。”

这该是被称作坚强的女人吗？虞阙无数次质问自己。

阮提音明知下场，仍化作飞蛾扑向熊熊燃烧的烈火。

两代皇帝，都没能保护好她。

她固然主宰了自己的人生，临死相伴心爱之人身侧。

“她生我养我一场，即使我讨厌她的决定，却无法真正怨恨。”虞阙轻声，“但我却可以恨李缘君，无论生父是谁，他们都没做到一位父亲应有的责任。”

“如果可以，我想一刀一刀地将他们的肉片下来风干，再将躯体挫骨扬灰，这种人根本不配安享晚年，坐拥皇陵。”

声音虽如羽毛般不着痕迹，风一吹就散，宋吟还是看到了虞阙用力，逐渐发白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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