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人对于危机的感应，算是世上最玄而妙的东西。

老十跟着东家来到天空城，天空城一半以上的码头都经他手管理。

天空城里的修仙者，是最上等的人，而上等之上，便是庇佑庭中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地面有朝廷的管控，纵使欺男霸女仍有发生，但好歹也不敢摆在台面上。

但天空城不同，这里好像个装着世上所有恶的巢穴，所有匪夷所思的事都能在药粉交易下变得正常。

码头经常运来许多还未及笄的小姑娘，她们被塞在狭小拥挤，没有窗户透气的船舱中。

吃喝拉撒都在里头，只要等抵达天空城后他，她们才能重见天日。

打开船舱，体味与粪便发酵的味道扑面而来，老十见惯这种场景，所以每次开舱，他都站得远远的。

内城那些贵族需要侍女，这些女孩都是从地面拉上来的，无论用什么手段。

一些知书达理的，能够被最上头的挑选，长相姣好的便送入城中最大的花楼中。

而经老十之手，最有出息的姑娘，现在在雏玉楼，那位玉楼主手底下当差。

似乎、似乎是姓言。

姓氏特别，花容月貌。

第二座天空城虽仍在修建中，但已经能够正常运行。

不知什么时候起，内城忽然乱糟糟的，似乎是在准备着什么，后来某一天，天空城关闭了与地面往来的车马。

码头没活干，老十只能整天蹲在岸边晒太阳。

城内百姓都清楚，庇佑庭与修仙界迟早有一战，只是不知道到底何时来临。

老十叼着烟斗，他有夜观星象的爱好，最近星星离他远了不少，想来是天空城在朝着某一方向飞行。

泰山灵脉。

紧接着没多久，有人找到他，说是找他有要事相商。

老十问来人的名字，那人只说到时候你便知道了，别的不要多问。

见面的地点定在地下赌场，老十被蒙着眼，险些以为自己落入了什么龙潭虎穴。

陌生男音道：“你就是码头的老十？”

老十恭敬道：“是、是。”

很明显，那人并不想暴露身份，而在天空城内，知道的越少越好。

“我这有一批货，你帮我运下去。”

老十愣了下，然后道：“大人，码头几日前便关了，来往船只入库，我这手头……手头也没个能用的货船。”

男人冷道：“船只不必你操心，到时你只需为货船引路，将其送出天空城即可。”

“至于价钱……”

他嗤笑道：“价钱我们定。”

对方有能力将他带至赌场，自然是颇有势力，老十想。

赌场每间房的隔音很好，落针可闻，甚至是他不断起伏的呼吸。

这里的空气中也有药粉的味道，而既作赌场，又能肆意吸食药粉的，恐怕就是庇佑庭名下第一号销金窟——醉香坊。

老十连忙道：“大人赏赐，是小人之幸。”

“叫你做这刀尖舔血的事，自然不会亏待你。”男人道，“天空城与修仙界终有一战，倘若战败，天空城倾覆，我可保你在此战中性命无忧。”

金银皆是身外之物，但老十很久都没有听过保命之类的话了。

无牵无挂孤身一人，即使死去也没人悼念。

“十爷，船里装着什么？我看不像是死物。”船夫指着通气孔道，“你看，还有几个通气孔。”

老十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他捉摸不出来，索性磕了下烟斗中的灰，不耐烦道：“好好干你的，别多嘴！”

货船按照约定的时间抵达，老十找了条暗河将其运走，回程时，他看到远处站着位身着华贵裙装的姑娘。

言焕霓微微一笑，等着船靠岸了，老十双腿打颤地还未登岸便扑通一声跪倒。

他认识这个人，是从他手里走出去的小姑娘。

“言、言姑娘扰民！”

“为了银子偷渡财物，十爷，你胆子不小啊。”

言焕霓是玉莱招的亲信，她在这等，难道雏玉楼要杀他？老十声音颤抖，不住求饶，但与此同时脑子也在飞速旋转。

雏玉楼何等身价，居然要找他一个小喽啰算账？！

言焕霓俯身，温柔道：“十爷，我是从你手里被卖出去的，若不是你为了我寻了个好去处，我就要被卖进青楼当妓女。”

“此恩也是恩，知恩当图报，不如这样，我帮你瞒了这桩，你替我做件事，当作交换如何？”

老十点头如蒜。

言焕霓冲老十勾手，“凑近些，我告诉你。”

十几日后，当老十再次站在他挥洒过汗水的码头旁，这里已经站满了想要逃命的人。

他抱着烟斗来回踱步，直至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咻——”

东南方向忽然飞起一道明黄色的烟火，老十狠狠打了个喷嚏，然后大吼道：“来几个人！你们几个！跟我去小河沟！”

被他点到的人快步跑来，也没问为什么，径直跟着老十离开。

老十在漕运之中颇有声誉，经他手的货，很少有短缺。

小河沟是控制码头入水出水的水量口，货物多且重，就放水多些，以免搁浅。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