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
第52章
“公子, 你慢慢洗,奴家去给你拿干净的衣衫。”
她的言语像是一颗颗石子坠入他的心房,他的心本就不平静,到如今更是乱如麻线, 他这样的人最忌讳心乱, 宦海浮沉、朝堂风云,一朝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可偏偏他如今爱极了这般刺激的感觉, 因为这强烈的感觉是她带给他的。
他甘之如饴。
想到她才言辞轻缓的话语, 他忍不住再次脸红心跳, 静悄悄的屋内,除了他时不时拨弄水花的声响, 便是他紊乱的心跳声, 过往的阴暗自他心中一点点退却, 尽数被染上一抹浅粉色的桃花色。
他如今瞎了眼, 才真正领略到世间的姹紫嫣红。
他一个行走在黑暗中的人, 如今居然也感受到了太阳的温暖。
过往晦涩, 她是他永远的光亮。
夜幕划破的那一刻, 他于寂静深处窥见了天光。
很快宋南鸢就抱着一袭干净的衣衫回来了, 这皎皎月牙色确实很衬他的肤色, 他这样的人似乎天生就是纤尘不染,君子理应如此, 可是她偏偏想要拉着他坠|落,她偏偏想要让他跟她一同沉|沦, 她不是一个正直的人, 那些阴暗的念头时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爬出来,在她的脑海中反复辗转, 她知道自己是个偏|执的人,或许她的出生就是个错误。
她对他有很深的执念。
她本性低劣,他是她见过最美好的人,她想要摧毁他。
那股强烈的念头再次袭来,她是真的想要把他踩进泥土中,想要让他从高不可攀的谪仙沦为泥中花。
她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可理喻。
“公子,衣衫给你放旁边了。”她看着他就觉得心头那股晦涩的情绪再次蔓延,像是一根密不透风的藤蔓,层层包围住了她的心,宋南鸢忽然觉得难以面对他,心中那些晦涩的情感一时间变得有些难以启齿,她放下衣衫就准备离开。
闻言,沈淮清轻声唤道:“姑娘?”
他的语气听起来轻飘飘的,只是里面蕴含的那一分柔情显而易见,他喜欢她,所以短短两个字在他口中也有了柔情万种的感觉。
她像是听见了,又像是没有听见,伴随着木门开合的吱嘎声,他再次被留在了这片寂静的时光中。
他唇边露出一抹苦笑,这才跨出浴桶,重新穿上了整洁的衣衫。
如雪的衣袍覆盖他的身躯,白皙的胸膛被衣衫严整地覆盖,他再次恢复了纤尘不染的模样。
后来的三天,她似乎一直都在躲着他,不曾主动出来见他,沈淮清还以为她是害羞,他总觉得她总会来找他的,哪只她像是彻底把他抛在了脑后,整整三日都不曾来看他。
他睁眼闭眼都是一片黑暗,独自一人的时光就像是洪水、铺天盖地地把他掩埋,他很想去找她,可又怕她会因此厌恶了他。
长桥十里,他孤身一人走在上面,好不容易窥见一点天光,可那天光却是转瞬即逝,倒不如从未见过的好。
莫不是得到了他的身子就不喜欢他了?
或许,一开始他就错了。
他应该直接掐死她的,这样她才会永远陪在他身边,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可他又觉得是她救了他的性命,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恩将仇报。
他脑海中存在着两个截然不同的念头,他时常挣扎在深渊边缘,却在即将坠|落的时候重新看见希望。
这种感觉反反复复,很是磨人。
他想,如果第四天她还不来的话,他一定要主动找她问个明白,若她真是变心了,他康复以后便把她带到皇宫,用金链把她拴起来。
不是说过喜欢他的身子吗,喜欢他的长相吗?
纵然不喜欢他整个人,那她应不应该如此快的变心。
成为她的玩物不要紧,他要她永远离不开他。
第四天的时候,他忽然听见木门传出了一道“吱嘎”声,心有灵犀一般,他的鼻尖再次嗅到了那股桃花香,他坐在书桌前,抬头的那一刻他阴狠的表情尽数退去,取而代之的神情中尽是脆弱,他睫羽颤动两下,像是一只脆弱的蝴蝶,他嗓音低哑,似乎是受尽了委屈,“姑娘是你吗?”
宋南鸢抱着怀中的衣衫,火红的衣衫在她怀中像是一团团跳动的火焰,映衬着她的指尖莹白如玉,“是我啊,公子。”
她语气带笑,似乎是察觉出了他话语中的委屈,带着一定的安抚意味。
她缓步走到他面前,拉着他的手触碰着怀中的衣衫,火红色的布料荡漾开来、像是天边蔓延开来的流云。
“公子,喜欢吗?”
他并未回答,而是轻轻撤回了自己的右手,神情中是肉眼可见的失魂落魄,“姑娘,你整整三日都没有来看在下,是不是在下对你来说没有吸引力了?”
他复道:“姑娘,你是不是不喜欢在下了?”
她拽住了他的手,带着他的手轻轻触碰到柔软的衣料,似乎是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宋南鸢嗓音柔和道:“公子,这是红衣,你换上给我看看吧。”
她的语气是那样的自然平静,让沈淮清不禁产生了一种错觉,他有一瞬间觉得是自己在无理取闹,难道都是他的错吗?他的手下意识地攥紧了掌下的衣料,他听见自己如是道,“姑娘,为什么偏偏是红衣呢?”
他以为她会更喜欢他身穿白衣的模样。
宋南鸢轻而易举便看破了他内心的挣扎,她一直都知道他想要什么,只是她不愿意给他罢了,她不屑于撒谎,所以可以肆意地践踏他的自尊心,只是现在无所谓了,反正他们就要分开了,他们这辈子或许都不会再见了,所以她不介意说几句好听的话安抚一下他。
“公子,你以为什么场合才需要穿红衣呢?”
她思索了一下,还是给出了一个比较模糊的答案。
红衣,需要穿红衣?
什么时候必须要穿红衣?
沈淮清的心中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她愿意嫁给他了,是不是?这是不是她专门准备的婚服,这三日不来看他,也只是为了给他准备一个惊喜,这般想着,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似乎要从他的胸膛钻出来似的。
他右手摸着泛凉的布料,只觉得指尖似乎有一团火,所到之处野火燎原,他笑了笑,抬头空洞的眼睛瞬间变得亮晶晶的,“姑娘,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她没有回答。
而她的沉默在他眼中则是默认。
他欢欢喜喜地接过了她手中的衣衫,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抬手便脱下身上如雪的衣袍,火红色的衣衫出奇地衬他,越发显得他面如冠玉、身姿端正。
宋南鸢眯眼打量着他,心中最后一分执念也彻底烟消云散。
沈淮清抬头,向来波澜不惊的神情中居然带着几分忐忑,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么紧张,“姑娘,这样穿好看吗?”
他往常是没有穿过这样颜色的衣衫的,红色太过张扬,他一个不受宠的太子殿下就应该谨言慎行,甚至衣衫上也要多加注意,稍不留意就是粉身碎骨,是以这应该是他生平第一次穿红杉,并且还是穿给自己心爱的姑娘看。
他很紧张,每一道剧烈的心跳声都在告诉他——他很紧张。
宋南鸢被他这幅忐忑的模样取悦到了,她眉眼弯弯,踮起脚尖轻轻在他的白净的下巴处落下一吻,嗓音带笑道:“很好看,公子你应该自信一些。”
自信,他如何能自信?
他在她面前总是自卑的。
先爱的那个人,总是自卑的。
她拉着他右手来到自己的衣裙处,她让他拽着她的裙角,火红色衣裙像是一团跳动的火焰,“公子,你猜猜奴家今日的衣裙是什么颜色?”
他指尖猛地收紧,带着薄茧的指腹情不自禁地轻轻地揉了一下她的裙裾,明明是这样简单的一件事情,他却思索了很久,最后才试探性地询问道:“红色吗?”
“是啊,公子猜对了,”她嗓音柔和的像是枝头三月的春风,她轻轻撤出自己的裙裾,“公子,奴家要奖励你。”
他的心跳骤然漏掉一拍。
“公子,奴家今日替你挽发,如何。”
她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在椅子上坐下,她轻柔的指尖穿过他乌泱泱的长发,动作轻柔地不像样子,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这个认识在让他的心跳声骤然加快。
“公子,先前送给你的玉簪,现在还在吗?”
闻言,沈淮清容色微敛,他轻珉薄唇,右手从怀中摸出一方帕子,浅粉色的帕子轻柔地包裹着里面的玉簪,“在的,姑娘。”
他把这玉簪放在了最贴近胸膛的地方,这玉石本事冰凉的,可偏偏他递过来的时候,这玉簪微微发热——他用心暖热了这冰凉的玉石。
还真是天真,这玉石本就是冷的,暖的了一时、暖不了一世。
她眉眼低垂,纤细地手指替他梳理着发丝,她动作很轻柔,如墨的长发在她指尖柔顺的不成样子,不一会儿,她便用玉簪给他挽好了头发。
宋南鸢从他身后绕到身前,仔细端详了一番后,她眼眸中的笑意清清浅浅荡漾开来,“公子,这玉簪很衬你。”
“红色也很衬你。”她想了想,复又补充道。
“姑娘喜欢就好,”沈淮清听出了她话语中的笑意,他垂眸难得有些不知所措,莫名其妙地,他心中有些慌张,“姑娘,你喜欢就好。”
他低声又重复了一遍,想要压下心头的那分慌张。
“姑娘,我们现在看着是不是很像新婚夫妻啊?”沈淮清觉得屋中寂静的可怕,像是山雨欲来前最后的平静,于是他完全顺从自己的本心,鬼使神差开口道。
这话说出口,他才觉得慌张,唇边不觉浮现一道自嘲的笑容,他还真是痴心妄想啊,他在她心中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玩物……
她是不是又要生气了?
“是的啊,公子。”宋南鸢抬起右手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唇|瓣,语气缠|绵道:“公子,明日镇上有花灯节,我带你去看,好不好啊?”
“花灯?”他眉头微挑,询问道。
“花灯一点十里八荒尽思君,”宋南鸢笑道,她柔软的指尖再次从他的唇|瓣划过,“花灯许愿很灵的,公子要不要跟奴家一起去看?”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花灯吗?
“公子,这花灯是有情|人定情的信物,你到底要不要去看?”
有情|人吗?
“在下想要跟姑娘一起去看花灯。”沈淮清如是道,花灯一点十里八荒尽思君,这便是有情|人定情的信物吗?
过了明日,他的眼睛便能看见了,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她的模样,也迫切地想要跟她一起白头偕老。
只是他心中多少还是有些遗憾,若是他明日便能看见,那该有多好啊,他是真的想要跟她一起看花灯,也是真的想要跟她一起白头偕老。
“那公子今夜好好休息,明日我便带着公子去看花灯。”宋南鸢俯首在他的额头落下一吻,她的唇瓣柔软的像是三月春花,嗓音也轻柔地像是一阵豆沙粉烟云。
他的世界原本是一片黑暗,她是降临的光亮,带着无尽的希望和迤逦。
入夜,沈淮清躺在床榻上,无论如何也不能入睡,他一闭眼,耳边便尽数是她缠|绵的话语,她是不是开始喜欢上他了?
这花灯既然是有情|人定情的信物,她愿意跟他一起看,是不是说明在她心里,他也是有那么一点点特殊的?
只要一想到她心里慢慢会有他的一个位子,他就觉得无比雀跃。
直到深夜的时候,他这才沉沉睡去。
清晨的时候,宋南鸢早早地便起身了,那时候天还未完全亮,她站在窗边看着熹微的天色一点点被照亮,她看见月亮和星星都躲进云层中,她看着天边逐渐泛起一道鱼肚白,浮华的金光逐渐穿透云层,她看着这丝丝缕缕的金光,不觉有些看呆了,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指想要去触碰,等到金光从她的指缝穿过,她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原来天亮了啊。
一切都到了尘埃落定的时候,她颇有些五味杂陈。
她坐在梳妆台前半响,也不知道应该干些什么,最后只是胡乱涂了一点胭脂便糊弄过去了,想了想,她又从怀中掏出一方纱巾,蒙住了面容。
今日顾宴之来的时辰比往日要早一些,施针过后也不过是方方到了用膳的时候。
宋南鸢掏出帕子替沈淮清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柔声安慰道:“公子,都过去了。”
既然这是最后一天,她向来是一个大方的人,倒是不在意这才随意从指缝漏出去的温柔。
她端来了饭菜,一如往常那样替他布菜,沈淮清端着碗筷,轻笑道:“姑娘,你今日干嘛对在下如此好,倒是让在下莫名其妙心慌。”
闻言,宋南鸢布菜的动作微微一顿,她挑眉看向他,语气娇俏反问道:“公子何出此言,难不成是觉得奴家平日里对你不好?”
他顿时福如心至,不再作声,只是低头吃饭。
送命题,这是一道送命题,他还是保持沉默为好。
她看见他这般模样,也只是轻笑一声、并未为难他,总归是最后一天,让一让他也无妨。
等到他用完了膳,宋南鸢便笑吟吟道:“公子,你收拾一下吧,我们今日要早些出门。”
她看着他,莫名想到了他之前收起来的那个荷包和绣帕,“公子,这花灯节人多,若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不如就先放到房中,若是丢了向来是不容易找到的。”
闻言,沈淮清唇|瓣微珉,想了想,还是从怀中掏出一个浅粉色的荷包,他动作轻轻放在了桌上,语气中含着一分希冀道:“姑娘,等到赏花灯回来,你能否为在下绣一个荷包?”
荷包自古是男女定情的信物,他、他想要。
“好啊。”宋南鸢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总归是骗他,倒不如一次性骗个彻底。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面具扣在他的面容上,语气娇嗔道:“公子长的这般好看,可不能让旁人看见了。”
他以为她说的是真话,轻笑一声便戴上了面具。
事实上根本不是这样的,她只是害怕那些官府的人发现他,到时候他若是发现了所有的真相,她如何还能扔掉他?
宋南鸢动作极为自然地牵住了他的手,带着他走到宅子外面,循循善诱道:“公子,你可曾听过一个典故,香客若是想要拜佛,自然应该三跪九叩到寺庙,如此才算诚心。”
“烧香拜佛是这么个道理,我们今日赏花灯自然也是这么个道理。”她郑重其事下了一个结论。
沈淮清藏在面具下的眼睛弯了弯,他唇角微勾、嗓音宠溺道:“姑娘有什么想说的话,但说无妨。”
“咳咳,今日我们要走到镇上,如此晚上点花灯的时候,心愿才能灵验。”她已经在心中想好骗他的借口了,却没想到他居然没有追问下去,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倒是难得有些不自在。
想了想,宋南鸢让他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走到屋中又跟冷月吩咐了一些事情这才离开。
许是因为今日心情不错哦,沈淮清今日倒是格外活泼,走在路上的时候,时不时就会开口问她一些问题。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