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万字(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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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万字

偌大‘石室’变成了正在融化的空心蜡块。

连婴感到脚下发软, 逐渐黏稠,黏稠里又传来一种挣扎的声音。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灰婪嫌恶地抬脚, 本来灰色的‘石块’在火光中褪色, 变成一种恶心的蜡黄。

连婴没有回答他,她惊疑不定地环顾周围,现在融化的速度不快, 但那种挣扎的声音越来越大,就好像...整个石室的内壁,都嵌着复生的死人。

火线迅速蔓延, 却不是铺天盖地随意扑朔, 而是沿着某种特定的路线, 攀上穹顶,在距离灯巢一段距离停住。

发现无法前进, 火线分成数支,又沿着墙壁燃烧下落, 这种诡异的景象令连婴异常吃惊。

火焰燃烧地速度加快, 整个圆弧形石室被条条火线照亮,那些石砖渐渐露出真容, 半透明的质感中镶嵌着模糊的人面,竟然每一块里都有!

“这是‘阴阳蜡棺’!”

连婴听蒋老太惊呼,猛地一震, 是了,她怎么没有想到!

所谓阴阳蜡棺,是一种独特的封印秘术,取冥河水和尸油炼制成巨大蜡块, 将那些能够穿梭境界的精灵鬼怪浸封其中, 不仅能够限制其行动, 还能模拟阴阳界穿行的环境。

被封印者沉入幻境,似乎在无边孽海挣扎,无法苏醒。

好笑的是,开启这阴阳蜡棺却异常容易,这玩意儿本质上和普通的蜡没什么区别,都是遇热融化。

连婴为什么没有想到---因为她实在想象不到,竟然有人这么大手笔,将阴阳蜡棺当作砖石,一块块层叠垒好,建造出这样庞大无边的石室。

她不敢置信地放眼望去,广阔地面,弧形墙壁,高高穹顶,每一块砖都是一座阴阳蜡棺,每一具棺材都埋藏着一具尸体,他们死后没有瞑目,反而狰狞诡笑,等待着重见天日后兴风作浪。

“这些棺材里封印的都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

“你们家建的你怎么能不知道?”

蒋老太一着急都卸了慈祥腔调,话里满满的火星。

连婴低声道,“估计是制造失败的五窍出马...”

“这么多-----!!!”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灰婪动了动耳朵,他的听觉更为敏锐,察觉到那些蜡块融化飞快,一面面蜡墙里已经是浑浊黏腻的油波,而其中的尸体就像泥浆中的黄鳝,拼命摆动想要出来。

突然脚上一痛,灰婪低头,只见一颗裹着‘泥浆’的头颅竟然钻出蜡块,尖锐的犬齿咬上他的靴子!

灰婪顿时感到一阵恶心,猛力一踢,那东西‘咔嚓’一声弯折,‘咕噜咕噜’地滚到一边,却突然回眸一笑,黑洞洞的眼睛下是两排疏漏的腐朽牙齿,诡异地扯出一个弧度,再一眨眼,灌水皮球似的沉在蜡砖里。

火光明亮,勾勒编织成一个燃烧的囚笼,蜡的气味非常刺鼻,说不清的浓烈香气在空气中弥漫,让人晕眩。

四面八方都是这样的情景:剔透的黄色中,万千头颅、万千手臂、万千无声呼喊,人体扭曲成难以想象的姿态,如诸天神佛,千姿作舞,可惜舞态僵硬吊诡,如另一个世界的祭祀狂欢。

连婴咬紧下唇,感觉胸口阵阵窒息,如果就这样退出,这里就会被融化的蜡汁和万千尸体掩埋。

设计的人想得很周全,一旦有人融化蜡块,不是陷入蜡汁沼泽中,就是被潜藏的尸体干掉,如果动作快逃出去,这里也会彻底坍塌,蜡汁裹着尸骸倾流而下,将甬道堵死---那么所谓的秘密,就再也不会被发现。

可世上所有风水局,都会有一处生门,这是遵循世间至理:有生有死,轮回流转。

世间万物,无论自然还是命途,一切如此。江河总会汇入湖海,恶孽定有报应降临。

没有什么长长久久,没有什么一定如是,兜兜转转,却发现终归成圆。

不过是,时候未到,来得悄巧。

她抬起头,仔细环顾,最终目光移到穹顶,看灯巢四周烁烁花火,蜡汁嘀嗒,可灯在的那一块儿砖石,却依旧安然。

灯下黑!

最灿烂光明处,才最容易忽略。

“我们得想法子上去,我怀疑生门就在灯巢后面!”

“是,我说四周都融化了,这灯却没掉下来。”蒋老太高兴喃喃道,又茫然,“我们怎么上去,这可太高了...”

“这地方就没想让人上去。”连婴声音沉沉,“这些蜡块比石头柔软,即使没有融化,鼠仙也能依靠利爪扒着爬行。”

“但蜡块融化也有个好处,蜡油吸附性强,我们也能试试。”

“这么长的距离?!”蒋老太有些绝望。

连婴望向灰婪,“你先上去,看看灯后是什么情况。”

灰婪点头,化身成鼠,猛地跃上墙壁,有些部分半化不化,非常柔韧,很是好抓,但越往上靠近火焰,蜡墙便异常黏腻,拔出爪子都带着融化的蜡油丝,仿佛在泥潭里跋涉,时不时地还有潜伏的尸体,突然张开大口,伸出手臂,狠狠扑向灰婪。

两人在下面看得惊险,为他揪心,连婴紧紧蹙眉,突然感觉那大厅四周的黑暗处,有什么声响传来,那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火焰噼啪中也格外清晰,仿佛有人夺命疾奔---

黑暗中,渐渐露出那东西的真容。

不,是那些东西。

无法用语言描述...甚至冲击翻覆着脆弱的神经---那场景深深映在连婴三人的眼中,终身难忘。

灰暗的恐惧,自深渊中蜿蜒而上...那种可怖不是来自陌生的,超脱常理的外形...而是...

无法解释的轮回,悄然流转。

黑暗中,是冰冷如镜面的蜡墙。连婴本来是这样想的。

可现在,从那难以窥探的漆黑中,奔逃出来三个浑身裹满蜡汁的人,他们急促喘息,一边跑一边大声交谈,“原来灯后也是石室,不过这石室也开始融化了!”

他们跑到明亮处,看清了大厅的情况,也看到了连婴他们。

他们的眼中同样浮现出深深的恐惧。

“你们...到底是谁?!”

那分明是三张熟悉的面孔,那分明是!

连婴望着那个一模一样的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气。

...

灰婪扒在接近穹顶的地方,望着下方的诡异场景难以动弹。

另外三个一模一样的‘连婴’、‘灰婪’、‘蒋老太’也望着他们失声。

在这样诡异的时刻,连婴反而反应得更快,她抬头,冲灰婪大喊,“你不要受影响,下面我来处理,专心!”

灰婪被她的声音唤醒,咬了咬牙,强迫不看下面那张和自己一样的脸,专心倒转着向灯巢爬去。

连婴略一迟疑,走向那个‘自己’。

两人一打照面,都觉得奇异而吊诡,不是通过镜子,而是真的另一个自己,活生生地站在这里。

试探着指尖相触,洁白纤细的手指缠绕在一起,对视时露出心有灵犀的笑容。

蒋老太不由得小小惊呼一声,这场景对她老人家冲击太大了。

“是轮回?”

机关设置者手笔之宏大,心思之机巧,风格之阴诡,让连婴不得不叹息。

原来不是简简单单的‘灯下黑’,如果闯入者没有点燃墙壁,也就无法发现墙壁中的玄机,无法借助融化的蜡汁攀上穹顶。但如果闯入者有其他手段能直接上去,一层层的‘轮回’也足以摧毁人的所有认知。

一层层嵌套的石室,从所谓的‘生门’爬出,面对的永远都是同样的场景:同样的石室,同样的自己。

在找不到出路的情况下,一层一层,无穷无尽,直至石室彻底坍塌,和蜡油尸体埋葬一起。

如何破阵?

此时灰婪已经爬到灯巢旁边。他灵巧地用尾巴勾住灯巢的‘花瓣’,身子一荡就跳到灯巢之上,下方的‘灰婪’喃喃道,“一样...”

他转而大声喊道,“去灯巢中心!扭转灯巢和石砖连接处的刻盘!”

连婴问他,“你们就是这样上来的?下方的情况如何?”

‘灰婪’不敢看她,偏着头道,“我们把灯巢扭转下来,那后面是一个洞口,连接的是一片黑暗,能隐约看到一点光,循着光就跑到这里来的。”

“...所以,还要穿过一片黑暗。”连婴望着大厅周边的黑暗,若有所思。

上方的灰婪艰难扭转刻盘,灯巢宽大,能同时站十来个人,那连接处也有一抱之粗,但一看就是可以旋转拆卸的,有点像水磨的结构,还贴心设置了可以推的扶手。

灰婪化了人身,周围空气灼热,少年额头沁汗,推动刻盘,灯巢缓缓旋转降落,下面连婴等人赶紧让开,只听‘砰’一声巨响,灯巢整个坠落,奇怪的是,那些精美绝伦的花瓣竟然无一损坏...连长明灯中的幽火也没有熄灭一盏。

“嗯?”

‘连婴’突然回忆道,“刚才在下面急着上来,也没有太注意...但我最后瞥了一眼扭转掉落的灯巢...感觉掉落的位置、形态和此时的一模一样。”

连婴一惊,抬头望向灰婪,此时灰婪正扒着洞口,好奇地向上望去。

一个可怕的猜想闪电般划过,震慑心神!

她大声疾呼:“灰婪,快下来!”

这不仅是空间轮回,还是时间轮回!

...

和灰家秘地的阴诡恢宏不同,胡家秘地...很是美丽。

周璇感到一阵清冽的寒气,连忙把围巾往上拉了拉,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眸子。

罗师走在前面,脖子上围着周璇给他系的灰色针织围巾,围巾的一角牵在周璇手里。

嗯...这样比较有安全感嘛~

他们在长长的洞穴中穿行,洞内寒洌湿冷,不断有水珠自洞顶滴落。

周璇抬首,只见一群神奇的天蓝色光点轻盈掠过,它们追逐打闹,散发盈盈光晕,照亮了洞穴。

“是冰虫儿。”罗师随手捉了一只,这种虫视力不太好的样子,飞得太快竟然能撞上洞壁,落花一般坠落,轻微地闪烁最后的光芒。

在它们的光芒下,勉强窥得洞穴全貌:

高高的洞顶生长着形态各异的钟乳石,堆簇如盛开的花朵,又像莹白的树挂。

那些略平整的洞壁上,绘着大片大片的壁画,很多被侵蚀得不成样子,故事模糊,却更添了神秘奇诡的氛围。

洞里阴暗,遍地石笋又积了水,走起来湿滑不便,罗师从背包中掏出一只木钵,舀了一点洞中寒冽的河水,那木钵好似被瞬间催醒,散发出一阵神清气爽的冷香。

罗师手擎着木钵,冰虫儿闻到香气,聚集而来,绕着木钵转圈,轻点,依偎在水面上。

不一会儿,木钵中仿佛盛开一朵美丽的蓝色绣球花,冰蓝色微光扑朔迷离,给罗师也渲染了一层奇异的色彩。

周璇看得入迷,她望着这个优雅强大的男人,猜不出他到底有多少幅面孔:

初见时他像个阳光的大男孩,大大咧咧无甚心机,舒服又自然。可相处久了,才发现这个人爽朗表面下隐藏着很多东西,第一次进入谜团就表现得稳重出彩,面对各种困难悠然以待。

但周璇并不吃惊,好像他就该是这样的,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她早应该知道的...不是么?

罗师见她发愣,踱步走来,孩子气地一笑,“别怕,你试试看。”

他把木钵放在她手上,冰虫儿受了惊,一瞬飞散,于是冰蓝色荧光漫天作舞,隔着飞舞流光,周璇的眸中莫名浮现一层薄薄水光---

她轻轻喃喃,“如果你真的喜欢我...那该多好。”

声音微不可闻,罗师并未听到。

...

赵女士坠入一片黑色的水潭中。

她在思考自己是不是水蛇,但很快发现,就算是水蛇也没有用---

这水很‘沉’。

和正常的水一样流动,可是就是给人一种沉重的感觉,每丝波纹泛起,都重若千钧。

赵女士软若无骨,苦苦支撑,在这水银样的奇怪潭水中,不是蛇这样柔软的动物,根本难以承受。

这根本是给蛇准备的过路。

她竭力抖动身躯,\'S\'形向上游动,这完全是出于本能,沉于水的人会本能向上逐光---

奇怪的是,越向上,那股压制的意味越强,就像深水水压完全倒转,在水面施展它的力量。

赵女士头部顶着‘沉重的水’,尾巴疯狂摇摆,仿佛钻头般渴望钻出‘水膜’,她感觉在这里待得越久,力气流失越严重,脑海中竟然产生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这里的水之所以沉重,就像是吸取了沉溺于此的生物的力量。

而她,在与那些生物死前爆发的求生力量对抗。

这样一想,脑袋一晕,层层叠起了无边幻境:

她好像看见数年来落于此地,和她同样遭遇的生物们。

祂们拼了命地向水面冲撞钻去,却一次次被那无情的力量按回水底。一次次,一次次...徒劳无功,满心绝望。

祂们的力气被上方的水吸取,于是看似流动的水变成了沉重柔软的死亡幕布,幕布之下,祂们死去的躯壳慢慢滑落、沉寂...黑暗的水底,停驻着累累白骨...

白骨...一片死寂的水底坟场...不!

赵女士发了狠,狠狠晃了晃脑袋,把那些可怖的想象驱逐出去,她已经感觉到窒息了,但她绝不要死在这里!

水面上的粼粼微光几乎触手可及,强烈地吸引她的目光。那些光是如此灿烂,在黑暗的水中闪烁着耀眼的光斑,似乎只要再一使劲儿,就能冲破这水中牢笼,尽情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

她的瞳孔缩成一竖,攒足浑身劲力,身形一弓,猛力向水面撞去!

就在这一刹那!

额头突然金光大绽,如钟鼓齐鸣,震慑八方,一瞬间邪祟灰飞,污秽湮灭,煌煌然此间天香国色,富贵花开。

赵女士被金光包裹着,与水面重压一瞬擦过,她无力挣扎,也不想挣扎,这光让她觉得异常舒适,在光里,她吐息平稳,疼痛尽去。

她随光渡过一片漆黑粘稠的水域,慢慢沉向水底,水底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是森森白骨的坟场,而是泛起美丽的碧绿,玉一般的色泽,闪烁着动人的波光。

她有点糊涂了。

金光托着她,把她送向‘水底’,赵女士慢慢试探着钻进那片碧绿,‘呼啦’一个水花,她震惊地望着‘水底’外的景色,天空澄澈万顷,两岸雪满树梢!

这哪里是水底,分明是水面啊!

原来这水潭,竟是一个颠倒幻境!

她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慢慢游动在水面上,感觉到一种难以形容的轻松畅美。

她突然感觉到什么,去望那团救了自己的金光,金色光点细碎消散,心中涌起一阵难言的惊慌。

“你是...谁?”她喃喃道。

金色光点调皮地打个转儿,轻轻落在她的脸颊上,像一个可爱的吻。

赵女士的眼睛就湿润了。

她想起来,女儿上幼儿园的每天早晨,在门口都会这样亲亲自己。

然后她看着她小小的身影,活泼泼走进教室。

光点彻底泯灭,一切归于静寂。

她把自己沉在水中,眼泪流进碧色水波之中。

离这里万里的赵女士家,暖暖阳光下,手工陶土盆里,碧绿小草微微一抖,一个金色小人形慢慢萎缩,慢慢沉进了小草里。

...

三组人马探索秘地,王大爷也没闲着。

那天晚上他听连婴的,去找其他人传话。但当时情况混乱,人人灭鼠,可怜他一大把岁数,又没开天眼,哪里找得到。

他顶多想着,自己变成了鼠,连婴变成黄鼠狼,那其他人可能是蛇、狐狸、刺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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