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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马丁是在一个清晨忽然发现自己视力恢复了的。枕畔的伊诺睡颜恬静，嘴角微微上扬着，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好事。马丁不禁伸手抚上他白里透粉的脸颊，轻轻捏了捏。伊诺的容颜与他少年时见过的别无二致，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真的很少，还是天真得如同十六岁般的面容，只是眼角的几缕淡纹暴露了时间的流逝，在这张漂亮的脸上增添了一丝独特的成熟风韵。
伊诺安安静静的时候是真的很好看，瓜子脸柳叶眉，鸦羽般的睫毛在清晨的朝阳下极轻地颤抖，整个人都像蒙上了一层淡金色的柔光。马丁用指甲去拨弄伊诺的修长睫毛，在他看不见的日子里，每次伊诺主动来蹭他的脸，睫毛在面颊上拂过时轻微刮痒的触感他都记得十分清晰。马丁只来得及玩了一会儿，伊诺好像嫌痒似的动了动，随即睁开了眼。
他正对上一双琥珀色的、流光溢彩的眼睛，带着无边的欣喜直直向他的心里奔来。
“你是能看见了吗？”
“嗯。”马丁笑着吻了下伊诺的唇角，在他耳边低声道：“果然是小美人。”
伊诺记起自己说过的大话，不太好意思地笑起来，伸出软绵绵的胳膊勾住马丁的脖子。这一扯动间被子向下退了些许，露出伊诺光洁白皙的肩背，遍布着深深浅浅的红痕，诉说着他们昨晚是有多么激烈。
伊诺见马丁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肩膀看，浑身的血液都向上翻涌，将脸颊染上淡淡的红色。明明马丁看不见时他那样自在，这会儿马丁能看见了，他反而有些害羞起来，直往Alpha的怀里躲。
满屋气氛旖旎缱绻，马丁用力揉揉伊诺日渐变长的头发，笑道：“你的荧光绿裤子呢？过来穿上给我看看。”
伊诺觉得自己脸上的血液不仅凝固了，还想着往回流。他就不该对马丁抱有某些想法的，比如说马丁会温柔地抱抱他再亲亲他之类的。他实在是想太多了。
伊诺刷一下从被子里钻出来，抿唇恨恨地看着他。他脸上的红晕未退，这会儿做出生气的表情反倒显得格外生动可爱。
只是马丁丝毫不为所动：“快去穿上，乖。”
伊诺反手抽出背后的枕头朝他丢去，小声说：“才不要。”
马丁抱着枕头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把伊诺拽倒在床上，直接压在了他的身上。他们的胸膛挨得极近，彼此都能感受到胸口激烈的跳动。马丁滚烫的呼吸喷洒在伊诺耳边，声带振动时带出灼热的气息：“敢做不敢当，嗯？”
四处寂静无声，唯有两颗心脏鼓动的声音如此清晰分明。伊诺连耳根都变得通红，抬手环抱住马丁，拥抱他温暖厚实的身体。空气里暗流涌动，暧昧悄然将两人环绕，如羽毛般在心上轻挠。伊诺紧紧闭上眼睛，沉醉地汲取Alpha身上好闻的信息素味道。
他们无声地相拥了好一会儿，伊诺红着脸起身去厨房做早饭。他端着两盘炸得金黄焦脆的糯米小油条出来时，看见空荡荡的轮椅放在电梯前，而马丁正扶着墙，一步步地往厨房的方向挪。
伊诺连忙放下盘子，紧张兮兮地围在马丁身边，生怕他脚软摔倒。马丁好笑道：“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他有些狼狈却坚定的身影倒映在伊诺清澈的瞳仁里，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了神彩，忽然变得耀眼起来。伊诺移开眼，盯着洁白的地板砖，不自然地说：“你不自在的话那我不管你了。”
他说着就要走，然后被马丁一把拽住胳膊拉到身边，讨饶道：“错了错了，想让你陪我走会儿来着。”
伊诺还是没有抬头看他，却跑去餐桌旁将一把椅子拉出来，然后十分自然地扛起马丁的一只手臂，慢慢扶着他往餐桌走。他将马丁小心地扶到椅子上，扯了餐巾系在他脖子上，然后小跑着去厨房盛了碗鲜甜的海鲜粥放在他面前，坐在马丁对面精神奕奕地看着他，嘴角挂着浅淡又愉悦的微笑。
马丁这回是被他慈爱的眼神看得不自在了，不过他没有再说什么，和伊诺安安静静地喝粥吃油条，然后去医院做了趟检查。
马丁这次在医院待到下午就回来了，从门口的立式快递柜里取出他早上出门时刚买的两块大号瑜伽垫，随便找了二楼的一间闲置房间就放了进去。他从轮椅上下来的时候固定扣松了，不小心带翻了轮椅，估计是动静太大吵醒了正在午睡的伊诺，睡眼惺忪地从主卧出来：“怎么了？”
马丁知道伊诺没睡醒的时候最喜欢黏人，抬手招呼他过来，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惊讶道：“剪头发了？”
伊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随便用剪刀剪了两下。”
他看见敞开的房门，伸头一看里面蒙了一层厚重的灰。伊诺遂跑去换了一身黑色的休闲服，拖着吸尘器过来将地板清理干净，然后又淘洗了抹布准备把屋里积灰已久的老旧陈设都擦一遍。马丁看着他跑上跑下的身影，忽然觉得有些心酸。伊诺自来到他家以后，对他的照顾一直体贴入微，哪怕不是情爱上的那种讨好，也是对他抱有莫大的善意。
“我来吧。”马丁按住他的手，不由分说地夺过了抹布。伊诺也没拦他，环顾了一圈只看见立在墙壁上的两个瑜伽垫，漂亮的眼珠一转，扯过垫子将它们仔细在空旷的地板上铺好。
这边正好马丁也完事儿了，两个人将窗户打开通风，各坐在一张瑜伽垫上——伊诺甚至没问他为什么买了两张，好像两个人对此都心知肚明。马丁挑眉笑道：“要和我一起练吗？带你瘦瘦身。”
伊诺心说你的开场白能不能浪漫一点，忽然发现自己对马丁的要求居然上升到如此高度，一时心乱如麻，只能慌乱地点了点头。马丁也不再多言，转身仰躺在瑜伽垫上做起蹬腿来。
他去医院的检查结果十分喜人，神经链接基本已经完全自主修复了，他的腿部肌肉也恢复了知觉，只要慢慢把以前的肌肉练回来就好了。到底是磋磨了两年，大概能恢复到全盛时的九成水平，已经是极好的结果了。
Alpha最大的优点就是皮厚耐操，不像Omega那么娇气，运动量大一些不仅对身体不会造成什么负担，反而可以让肌肉更快成型。而马丁急于恢复正常的行动能力，操练自己就格外狠心。令他讶异的是伊诺虽然动作比他慢一些，幅度也小了一些，倒是真的都咬牙跟上了。
马丁骤然想起上午去医院时夜莺拿给他的伊诺的基因比对报告。伊诺的性染色体里有一组基因序列与其他的Omega显著不同，但很显然不是天然形成的，充满了人为修改的痕迹，但又很自然地与他本身的基因融合在一起，并不突兀。研究所那边说这样浑然天成的嵌入技术需要的设计过程极其复杂，几十年来也只有寥寥几位生物学顶尖专家能做。
马丁一下子就想到了艾文。如果真是艾文勾结异人出逃，以他的技术水平将会给异人带来无与伦比的提升。毕竟异人作为Omega的变种天生在科研方面的能力确实与进化后的Alpha有差距，而且外星域又资源匮乏，再加上他们自恃异能强大并不喜欢用现代科技，科技水平落后联邦五十年乃至一百年都不为过，这也是Alpha战士们为什么能在战场上与这帮动不动就召唤风雷火电的法师们正面抗衡的原因之一。
伊诺无疑是艾文某项基因研究的受益者或者是受害者，不过研究室那边给出的报告说这段基因控制的性状并不明显，目前来看并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伤害，具体情况还需要进一步的研究，明示加钱。马丁心说这八成是艾文巨佬的杰作，一个小小的研究室上哪儿能钻研明白去，还是得找首都星的联邦中央生物实验室。然后皮球又踢回来了，他们就是为了搞明白艾文当年的研究项目才汲汲钻营这么多年的，岂能再把伊诺的基因样本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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