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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20章
见暮悬铃身上的伤口渐渐止住了流血,南胥月才稍稍舒了口气,回头看向高秋旻。
“高修士,谢宗主有令,将暮姑娘暂时关押,在众议结果出来之前,任何人不得擅动私刑。”南胥月冷冷道,“你违背宗主之令,是镜花谷想叛出仙盟了吗?”
高秋旻冷哼一声:“南庄主,蕴秀山庄早已被仙盟除名,这里还轮不到你来发号施令。”
“早听闻高修士眼高于顶,谁也不放在眼里,不过你们明月山庄也与蕴秀山庄一样同被仙盟除名,明月山庄荡然无存,你又何来的底气在我面前摆谱?”南胥月淡淡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蕴秀山庄虽不在仙盟之中,却也不是一个小小金丹可以放肆的对象。”
高秋旻脸色微微发白,她知道谢雪臣说的是事实。蕴秀山庄的庄主虽然不能修行,但南胥月结交广阔,精通法阵医术,修道界不少人受他恩情,便是五大门主也要对他礼让三分。她一时气急对南胥月出言不敬,此时已经有些后悔了,却不愿在暮悬铃面前示弱。
高秋旻咬牙道:“我便看在蕴秀山庄的面子上不与这个妖女计较,南庄主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与妖魔为伍!”
高秋旻说罢转身快步离开。
暮悬铃听着她的脚步声,便知道她心慌气弱了,不禁调侃了一句:“又狠又怂。”
南胥月偏过头看她毫无血色的脸,叹了口气道:“对别人狠,总好过对自己狠。”
他说着从芥子袋中取出几个药瓶和白纱布,道:“你肯定是说话不饶人,她本就恨你,经不起激,这才出手伤你,好在你两处伤口都未伤及要害,我帮你上点药,过些日子便看不到疤痕了,只是会有些痛。”
“应该不会比魔气入体和魔气溢散更痛吧。”暮悬铃开玩笑说了一句,南胥月轻轻倒了白色的粉末在她手臂的伤口上,她脸色顿时变了,咬住唇忍着没喊出声。
南胥月一手托着她的手臂,看似轻柔,却紧紧固定住不让她乱动,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倒着药,还悠悠解释道:“这是生肌散,能加速伤口愈合,只是会又痛又痒,像虫蚁噬咬一般。”
暮悬铃眉头紧皱,虚弱着颤声道:“不然别治了吧……伤疤是半妖的勋章……”
南胥月轻笑一声:“哦?要不试试腐肌散,能让你的勋章更好看。”
暮悬铃苦着脸道:“南公子你这么光风霁月、高洁如莲的人,怎么能有这么邪恶的毒药。”
南胥月低头看着暮悬铃手臂上缓缓愈合中的伤口,缓缓道:“那自然是因为我并非高洁如莲之人。”
暮悬铃并未将南胥月的话当真,她的注意力全在伤口之上,痛并不难受,难受的是痒,痒到了骨髓里,她忍不住想伸手去抓,却被南胥月眼明手快抓住了手腕。
“再等了二十息便好了。”南胥月温声道。
暮悬铃呜咽了一声,呼吸急促而紊乱,她听到南胥月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二十,十九,十八……”
他的声音好像有魔力,让她的心稍稍平静了下来,好不容易熬到了最后一声,伤口上的麻痒之意顿时尽数散去,她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了下来。南胥月又从一个小巧的药罐之中取出少许浅绿色的膏药,用指腹温热了划开,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顿时散开,他轻轻将药膏抹于伤处,阵阵凉意抚平了灼痛,让她不禁长长舒了口气。
南胥月最后用纱布将伤处仔细包扎好,才抬起头看向一脸轻松的暮悬铃,用温柔的语气说:“还有颈上的伤。”
暮悬铃:“……”
南胥月一把抓住暮悬铃的肩膀,无奈失笑道:“你又能逃到哪去?”
暮悬铃泫然欲泣:“你想必是有让人昏迷之后人事不知的药吧。”
生肌散简直是酷刑,痛好忍,痒才难忍!
南胥月笑道:“颈上伤得不深,不需要用生肌散。”
暮悬铃这才松了口气,笑道:“你早说嘛。”
暮悬铃坐在稻草垛上,撩起长发拨于一边,露出修长纤细如天鹅一般的脖颈,左侧有一道寸长的剑伤,先前流了不少血,领口周围都染上了鲜红之色。
南胥月眉头微蹙,小心翼翼地擦拭伤口处的血污,暮悬铃看着牢房外的幽幽火光,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缓缓荡开温柔之色。
她经常受伤,但从来都是自己舔舐伤口,就像那些独自生活在荒郊野岭的小兽,可是后来有一天,她遇到了一个白衣少年,少年也是这样用心地帮她擦拭伤口,轻柔地上药。
当时她竟生出了荒唐的想法——我若是天天受伤,他就会天天给我擦药了。
他听了,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说:“我在你身边的每一天,都不会让你受伤。”
南胥月的指腹轻按在她颈间搏动之处,纤细而优美,脆弱而迷人。
“你又想起他了。”南胥月轻声道。
“又是我的心跳出卖了我。”暮悬铃弯了弯眉眼,没有否认。
南胥月幽深的目光落在她颈上,若有若无的鼻息撩过她耳畔,耳廓不自觉便泛起了浅浅的粉色,耳尖也不由自主地动了动,像只敏感的小兽一样。
听说,兽最是忠贞认主,反而是人心多变。
耳畔的痒意让暮悬铃忍不住抬手想挠,却又被南胥月制住了,拉着她的手腕按在了身侧。
“刚刚包扎好,过两日再拆,这之前不要去挠。”南胥月叮嘱道。
暮悬铃讪讪放下手,道:“我知道了。”
“下次忍着眼前亏,否则受伤的只会是自己,若是高秋旻失手杀了你,怎么办?”南胥月皱眉教训她。
暮悬铃狡黠一笑:“不是有你在嘛。”
南胥月失笑摇头:“若我挡不住她呢?”
“那我们只能一起死在她剑下了。”暮悬铃脱口而出。
南胥月微微一怔,却道:“好。”
“不好不好。”暮悬铃急忙摆手道,“还是不要拖累你。”
“我并不在意。”南胥月认真道。
“我不愿意拖累你。”暮悬铃叹了口气,托着腮幽幽道,“我也不愿意在高秋旻面前认怂低头。”
“我明白。”南胥月的手微微抬起,似乎是想抚摸她的鬓发,却又放了下来,“你在她手下吃过不少苦头吧。”
长睫扇了扇,暮悬铃淡淡一笑,不愿回想不开心的往事。
“南公子,你见过谢雪臣了吗?”暮悬铃问道。
南胥月道:“他闭门不出,应是在调息修养,我不便打扰。”
“他以元神承受了法相自爆之力,受伤恐怕不轻。”暮悬铃回想谢雪臣拦下素凝真的那一剑,皱眉道,“钧天剑几乎被拂世之尘打碎,他当时已是强弩之末,不过硬撑着,若是素凝真不依不饶非要杀我,他……是拦不住的。”
南胥月眼波微动:“所以,你不怨他将你关在这里。”
“他只是在拖延时间保护我。”暮悬铃眼中盈着浅笑,却又暗含悲伤,“南公子,我不懂人间情爱,你是世上第一聪明之人,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南胥月道:“不敢当,但你若问,我必尽力回答。”
“很爱很爱一个人的话,应该怎么做呢?”暮悬铃脸上满是迷茫之色,“我原想陪在他左右,可是发现,他并不需要我的陪伴。我想以自己的性命护他周全,可如今……他也不需要我的保护,更不需要我的命。我也曾希望他能有一点点想起我,喜欢我,但现在我又犹豫了……我不愿意看到他因为喜欢我而为难。”
南胥月问道:“为何如此想?”
暮悬铃将脑袋轻轻靠于石壁之上,目光恍惚,想起了细雪飘落之夜,她踮起脚尖吻在他唇上。她以为他会躲开,可他没有,虽然那人总是冷若冰霜,少言寡语,但她知道,他的心肠最是柔软温热。他……是有一点点喜欢她的,那曾是她梦寐以求的,而如今却又犹豫着不敢接受。
“我既怕他对我无情,弃我不顾,却也怕他因为护我,而与世为敌。”暮悬铃漂亮的眸子覆上了一层阴翳,“南公子,若你是我,会怎么做呢?”
南胥月静静看着她精致柔美的面容,即便是在昏暗之中,也自有莹润的光彩,让人移不开眼。
“我带你离开,你可愿意?”南胥月问。
浓密的长睫掩住了眼帘。
南胥月淡淡一笑:“你舍不得离开他。”
“世间情爱,不过是拿不起、放不下、忘不掉、舍不得,是虽千万人吾往矣,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强者因此软弱,智者因此痴愚。”南胥月的声音在幽暗明寐之间回响,沉沉落在暮悬铃心上,犹如一声沉重的叹息,“留下来,你可能会死。他纵然是仙盟宗主,也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保住你。”
暮悬铃沉默了许久,才说:“南公子,于我而言,活着本就没什么意思。以前我活着,只是想为他复仇,后来知道他没有死,我又想和他在一起。如果真没有两全之法,我便是死了也无妨。若是如此,我倒希望他不要有一丝喜欢我,这样我死的话,他也不会有一丝难过。”
身畔传来南胥月无奈苦涩的低笑,他温暖的掌心落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铃儿。”
暮悬铃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在无人之时这样唤她的名字,她微微诧异地抬起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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