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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异乡淹岁月②
沈莺晚双手捧着热水果茶，与霍裴东沿着这条街一直走到十字路口，然后转进了一家挂着霓虹灯牌的小餐馆。推开嘎吱嘎吱的木门，店内空间不算宽敞，打着暗黄的暖光，交织播放着乡村民谣和蓝调萨克斯，一面砖墙的窗格上陈列着满满当当的威士忌。黑人服务员热情地引着两人靠窗边坐下，递给他们两份菜单，沈莺晚摇了摇头没接，示意让霍裴东做主。柔婷的暗光压着低垂的枯树枝影，碎溢在松木长条桌上。霍裴东简单翻了两下菜单，随后合上，轻车熟路地脱口报起了菜名。他知道沈莺晚不喜油腻，故而点了一份酥皮焗菲力牛排，烟熏三文鱼配水波蛋，奶油菠菜汤，龙虾沙拉和鹰嘴土豆泥。点完这些后，霍裴东顿了顿，又偏眸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小女人，最后吩咐着加了一份草莓芝士蛋糕与两杯热红酒。“想问什么？”霍裴东见小女人巴巴地望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勾了勾薄唇，屈指在沈莺晚身前的桌面上扣了下。沈莺晚环顾了一眼餐厅，移回视线：“七哥…以前经常来吗？”霍裴东轻轻「嗯」了一声，将盘里的桌巾展开，铺在腿上：“在纽约的那段日子，我是这家店周末深夜里的常客，不过…”霍裴东的眸光对上沈莺晚的眉黛，黑瞳，翘唇，眸色不经意间深了几分：“那时候，我一个人来这儿，坐的都是吧台角落里的位置，点两份小食，配一瓶加冰块的单一麦芽。这里没有歌舞升平，也没有逢场作戏。”“一个人？一整瓶？”霍裴东在沈莺晚的印象中素来静逸墨淡，水波不兴，她双目圆睁着，不敢细想，如此这般深沉自制的男人，当初在这个白人地域的吞噬下，究竟背负着多少质疑与压力，才会于无数个夜深人静时，藏进边角，给自己灌下一整瓶高浓度的烈酒。霍裴东手里盘着楠木烟斗，自嘲地玩味笑了笑：“莺晚，在华尔街，平步青云与粉身碎骨只在一念之差。每个人都是被窘困着的赌徒，一将功成万骨枯，破釜沉舟，任何成功的取而代之都必须付出代价。”霍裴东所说的，沈莺晚并不难理解：在资本市场，伦理，道义，德行莫过于虚伪，所有人都变得有资格卑鄙与不…
沈莺晚双手捧着热水果茶，与霍裴东沿着这条街一直走到十字路口，然后转进了一家挂着霓虹灯牌的小餐馆。
推开嘎吱嘎吱的木门，店内空间不算宽敞，打着暗黄的暖光，交织播放着乡村民谣和蓝调萨克斯，一面砖墙的窗格上陈列着满满当当的威士忌。
黑人服务员热情地引着两人靠窗边坐下，递给他们两份菜单，沈莺晚摇了摇头没接，示意让霍裴东做主。
柔婷的暗光压着低垂的枯树枝影，碎溢在松木长条桌上。霍裴东简单翻了两下菜单，随后合上，轻车熟路地脱口报起了菜名。
他知道沈莺晚不喜油腻，故而点了一份酥皮焗菲力牛排，烟熏三文鱼配水波蛋，奶油菠菜汤，龙虾沙拉和鹰嘴土豆泥。
点完这些后，霍裴东顿了顿，又偏眸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小女人，最后吩咐着加了一份草莓芝士蛋糕与两杯热红酒。
“想问什么？”霍裴东见小女人巴巴地望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勾了勾薄唇，屈指在沈莺晚身前的桌面上扣了下。
沈莺晚环顾了一眼餐厅，移回视线：“七哥…以前经常来吗？”
霍裴东轻轻「嗯」了一声，将盘里的桌巾展开，铺在腿上：“在纽约的那段日子，我是这家店周末深夜里的常客，不过…”
霍裴东的眸光对上沈莺晚的眉黛，黑瞳，翘唇，眸色不经意间深了几分：“那时候，我一个人来这儿，坐的都是吧台角落里的位置，点两份小食，配一瓶加冰块的单一麦芽。这里没有歌舞升平，也没有逢场作戏。”
“一个人？一整瓶？”霍裴东在沈莺晚的印象中素来静逸墨淡，水波不兴，她双目圆睁着，不敢细想，如此这般深沉自制的男人，当初在这个白人地域的吞噬下，究竟背负着多少质疑与压力，才会于无数个夜深人静时，藏进边角，给自己灌下一整瓶高浓度的烈酒。
霍裴东手里盘着楠木烟斗，自嘲地玩味笑了笑：“莺晚，在华尔街，平步青云与粉身碎骨只在一念之差。每个人都是被窘困着的赌徒，一将功成万骨枯，破釜沉舟，任何成功的取而代之都必须付出代价。”
霍裴东所说的，沈莺晚并不难理解：在资本市场，伦理，道义，德行莫过于虚伪，所有人都变得有资格卑鄙与不择手段。
沈莺晚深吸了口气，撇过头，来回拨弄着垂在膝盖上的桌布，嗫嚅了半晌，终究还是闪烁其辞地将心底的话吐出了口：“七哥…你手里…也沾过人命吗？”
霍裴东神色一滞，把手里的烟斗揣回兜，指尖抵着下颚，紧紧凝睇着沈莺晚，语气较之前更为低沉：“如果我说，七哥不仅诛过人，还诛过心，莺晚会不会对七哥失望？”
男人措手不及的反问，让沈莺晚的心跳忽而漏了半拍，她转眸与他四目相对，微微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弯弧度，摆头否认：“兵者诡道，不分罪孽。商场嗜血，尔虞我诈。利剑出鞘，便是死生之地，存亡之道。所以…莺晚从不觉得七哥的立马横刀…是歧途。”
霍裴东外套半开，精裁的衬衫下裹着男人修窄的腰腹，他靠坐着，目光集中落在沈莺晚那双没有半分怯意的明眸，她眼神中全然的信任让霍裴东一时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浮在胸口的阴郁瞬间碧空如洗。
说话间，服务员已将热红酒与菜品端上了桌。
霍裴东宽慵地解了颗领扣，微耸的锁骨在光晕下若隐若现。
他三指握上酒杯底托，将酒杯侧斜了45度，顺着杯壁，慢晃了圈杯里的红酒，鼻尖探近杯口，餍足地嗅了嗅酒香。
随后含笑着，举杯推盏，轻碰了下沈莺晚餐具边搁着的高脚杯，兴味道：“尝尝…知道你平日里不喝酒，但今天是圣诞夜，七哥带你破个例，也算是入乡随俗。”
不知是男人气质里的贵魅过于摄魂，间或是高脚杯里氤氲馥郁，扑鼻而来的月桂香气，劝诱着沈莺晚一时失了神。
她招架不住地端杯抿了一小口，酸酸甜甜的果味卷着梅洛和白兰地，热气腾腾的甘冽，在舌尖缓缓释放。
酒液入喉，温暖滑顺的口感蛊惑着沈莺晚猛地连嘬了好几口。
她惊艳地扬起头迎上男人勾人的视线，忽闪着如水晶葡萄般清亮的幽眸，像只奶猫似的小声嘟囔道：“甜中带酸…好特别的口感…”
霍裴东慢条斯理地持着刀叉，有条不紊地切了两块刚出炉的牛排，挟到空盘里，搁到沈莺晚面前：“二十年前，这家餐馆的老板曾是名都柏林机场的酒保，某一年圣诞，暴雪突至，全线停航，他在休息室的酒吧里邂逅了一位聪颖美丽的纽约空姐，并且一见钟情，请她喝了一杯自己独创的黑樱桃热可可酒。渐渐，这位空姐似乎对这款酒上了瘾，每次一落地，就会去他那儿喝上这一杯以芝华士十二年打底的热鸡尾酒。他们也因此而熟识。两年后，这位空姐停飞，他为了让这个女孩还能喝上这杯特调。
于是从爱尔兰移民到了纽约，在女孩儿所在的城市开了这家餐馆。窗格上的那几排whisky都是他自己的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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