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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莫恨天涯远②

沈莺晚再次睁开眼时，已被掩埋在了某个密不透风的废墟之中。“ 家主の奥さん（房东太太）..”“家主の奥さん（房东太太）..”死寂而又阴抑的地下晦然无光。沈莺晚倒伏在深不见底的泥泞里，脱了力似的，动弹不得，冷汗直流。她清楚地感受到了身后有双紧紧将她罩进了怀里的臂弯。那人粗砺的指腹覆在她的手背，挂着黏腻的血痕，已然有稍许泛冷发僵。沈莺晚憋尽全力，扯着嗓子，干哑地唤了两声，却不得背上之人的分毫回应。

沈莺晚再次睁开眼时，已被掩埋在了某个密不透风的废墟之中。

“家主の奥さん（房东太太）..”

死寂而又阴抑的地下晦然无光。

沈莺晚倒伏在深不见底的泥泞里，脱了力似的，动弹不得，冷汗直流。

她清楚地感受到了身后有双紧紧将她罩进了怀里的臂弯。

那人粗砺的指腹覆在她的手背，挂着黏腻的血痕，已然有稍许泛冷发僵。

沈莺晚憋尽全力，扯着嗓子，干哑地唤了两声，却不得背上之人的分毫回应。

冲进鼻腔的血腥味呛得令她窒息，四肢伤口撕裂的疼痛，钻心剜骨至极致，哭不出泪，唯余一身麻木。

落叶他乡树，寒灯独夜人。

沈莺晚从未如此贪恋过那丝抓心挠肺的痛楚。

愈是急促狰狞，愈是还活着的心跳的证明。

于黑暗之疆中，她仿佛听见了那一阵阵病入膏肓的嘶鸣与哀嚎。

忽远忽近，好似惊恐..好似不安..又好似求救..

繁重的身子越发轻盈，沈莺晚被砭骨的寒意吞噬、包裹着，在清醒与昏睡的边缘来回徘徊。

她觉着自己好似浮在一条永无止境的过渡荒漠，左侧是现世，右侧是虚无的异域。

她被牵拉着，快速地朝着那处黑洞的尽头呼啸而去。

往事频顾，沈莺晚在一片浓黑诡异的静谧与祥和中，体会着作日昔时，皆不曾有过的畏惧与懊悔。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七哥..

此刻的你..可知我在畏惧什么？又在懊悔什么？

我害怕——我爱你，可最终还是不得不留你一个人活下去。

我更懊悔——你为我许诺了那么多，离诀时，我却连场像样的告别都没能给你。

睡了又醒，醒了又睡。

神智缥缈间，沈莺晚零零碎碎，依稀又望见了多年前初见霍裴东时的模样。

身材高挑挺拔的他，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左胸配着白色口袋巾，内搭着灰色的深V领马甲；手里盘搓着石楠烟斗，扶着留声机的摇柄，循环播放着南昆版的《桃花扇》。

——那是她决定活下去的欲因际会，希冀非望。

时间隐约停止。

沈莺晚被外力控制着，向着那道入口，加速飞扑。

而就在即将触及并穿透时，忽然在瓦缝的另一端，微弱地闪过了一瞬昏黄..

——

残月升，烈烈风，山崩地裂，草木含悲。

东京市内触目之处，满眼焦黑。

鳞次栉比的民居仿若积木般，或墙倾楫摧，或坍塌于泥。

断壁残垣，掺织着空气中所弥漫着尸肢腐肉的恶臭，仿佛人间地狱。

霍裴东满身风尘，屈腿蹲跪在本乡三丁目51号，那一座座如山的碎砾前，死死凝睇着沈莺晚租赁屋周遭俨然成堆的枯骨。

细密的汗珠湿浸了他的额头，男人按着紧蹙着的眉心，眸底猩红明灭。

在海面上漂泊了大半个月，错过了七十二小时最佳的黄金救援时间，霍裴东下船时，东京的救援工作早已宣告结束。

不眠不休了数十日，他在码头交付完物资，立刻一边动用多方关系，四处派人查探沈莺晚的下落，一边循着当初自己写给女孩的地址，找至这儿，半等候着消息，半觅求着能印证沈莺晚还活着的痕迹。

箱笼褥单混着玻璃渣，被沉重粗硬的石子木块碾压得粉碎。

他疲钝地阖着眸，昏昏沉沉的，耳边不绝如缕地萦绕着女孩那娇软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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