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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他对分别和亲情没有太多的感觉,收拾收拾又搬回虎爸那儿。但虎爸已经找了个新妈,叫梅姨。梅姨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每天看着电视剧,翻着大白眼,心情好就煮一锅排骨,心情不好会跟隔壁老太太吵几句。她对虎哥不咸不淡,互为透明人,倒也相安无事。可是虎爸嗜赌成性,输红了眼,回家后,梅姨见状就往死里挖苦,虎爸憋着气不敢打她,只能抓着虎哥出气。
“他有时也没输钱,但照打不误,也许是想我姐了,也许是不满我妈跟他离婚,也许是抗议梅姨的毒舌,不知道。我就像他心头一根刺,每时每刻,只要看见我了,心里很痛,但拔了就会血流不止吧。”
“后来呢?”
“今天到这里吧。”虎哥的烟抽完了。
我点点头。
3
虎哥高中时,已经被虎爸打成了金刚不坏之身,他不爱做运动,但身体健壮,这有虎爸的功劳。
虎妈一走就是六年,并没有像承诺的那样来接他。虎哥倒也自得其乐,那个年纪,没人管是多美好的事。在外打架惹事,对方小孩的家长揪着他来找虎爸,虎爸不在家,梅姨推开门,冷冰冰地说,打死他呗,随便。又把门关上,气得对方家长只好扇他两个耳光草草了事。
高二时,虎爸终于忍不住打了梅姨,可能憋得太久,一顿毒打,开工了就收不住手。虎哥在房间里戴着耳机听歌,任凭客厅风起云涌,哀号遍地,他关上门哼着歌,自成一个世界。梅姨被打个半死,还瞎了一只眼睛,她窝在墙角动弹不得,虎爸自己拨了电话报警。警察带走他时,敲开虎哥的房门,他还在听歌,知道虎爸要坐牢时,也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虎爸要坐三年牢,虎哥的奶奶搬过来照顾他。他开始跟校外的烂仔混在一起,学着抽烟喝酒,甚至迷上嗑药。他说,喝酒的刺激太慢,很久才会醉,吐又很难受,嗑药简单,直抵天堂,仿佛身体和灵魂是分开的,身体去折腾,灵魂用来享乐,人生已经不需要别人了。
现在想想,那种感觉其实就是孤独,一种此生无望却又不甘死去的孤独。
奶奶每天大街小巷喊他的名字,却找不到他。因为他觉得脑子有些混沌,嘴里有怪味,怕奶奶察觉,只敢躲在家附近的小影院,那影院也不清场,恍恍惚惚看完一部接一部。然后可以睡上三五个小时,药劲儿过了再回家。
门外那条街上常在半夜三更传来他奶奶的声音:“张小茂,回家了,张小茂,回家了。”他听见也不应,等药劲儿退了再若无其事地回家。
高三时,虎妈突然出现了。她一个人,坐在客厅和奶奶聊天,等虎哥回来。
她见到虎哥第一眼就皱起眉头,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身体不好?我会在家待两周,下周带你去做个体检。虎哥当时吓得腿软,他不怕虎爸的拳脚,却不想让虎妈知道他的生活有多糟糕。他很害怕,半夜睡不着,甚至担心:有人跟他说嗑了药,血会变黑色,到时候一抽血就败露了。接下来他喝了整整一周的葡萄糖,土方法,跟换血似的。死马当活马医,一周后气色竟然渐好,虎妈看了看,扭头叮嘱奶奶,给他吃好点儿,营养没跟上。随后塞了一些钱给奶奶,拖着箱子又离开了。虎哥长吁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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