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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冬天特别冷,他们一家人却很暖,但他们没有暖过这个冬天。
大年二十九,他们包了辆车去乡下看吉祥的外婆,前一晚下了一阵冰雹,所以路面很滑。车下坡时,轮胎打滑,车直接翻了,滑行50米后撞了路边粗壮的梧桐。睁开眼,车门在头顶,吉祥费了很大力气才推开,她满头是血,颤颤地从车里爬出来时,救护车已经到了。
只有她一个人活着。
从那一年开始,她不再过年了,除夕前便自动消失,假期结束再出现,没人知道她去了哪儿。她后来跟我说,永远记得那一天的冷,像一根钢针,从头顶直插入脊椎。
3
高三时,她突然性情大变,留着整齐的刘海,穿粉色裙子。校门口出租小说的老板看见她,打招呼说,吉祥,到了新的小说,要不要看?她只是笑笑。她跟我说,妈不在了,没人跟我吵吵,倒不如做个乖学生。
“我外婆活不了几年了,我得考上大学让她高兴高兴。”
她言出必行,我们都考上了长沙一所大学。通知书收到,学费四千多,她拿不出来,打听到亲爸在市区开了个歌舞厅,背上书包就上了公车,一个多小时后找到那家歌舞厅。那是我们老家很流行的声色场,艳舞女郎跳着摇摆舞,劣质镭射灯闪烁得起劲,客人不少,因为也没有别的去处,请客来看歌舞表演,吃着花生喝扎啤,是挺有面子的待客之道。
她亲爸把她拉到后院一个巷子里,塞给她一千块,让她赶紧走。
“你阿姨管钱,我就这么多。”
“不够。”
“不够也没办法,你十八了,其实我可以一毛不给的对不对,一千算多了。”
“一千不够,等于没给。”
“怎么这么不懂事?你自己再想想办法,我要上去了。”
说完,亲爸走了。
她约我吃烧烤,我们坐在路边叹气。四千不是小数目,还有两周就要开学,凑不齐就上不了学。
“你陪我,再去一趟。”
“不是不给吗?”
“我能要到。”
然后我陪着她又去了趟歌舞厅。
我们找到她亲爸和阿姨,我不敢吭声,偷偷瞥了一眼她亲爸,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阿姨倒是挺讲究,抹了口红,烫了头发,脖子上戴了一根褪色的金链,举止很麻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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