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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季之白也进去看望了母亲。如二姐所说,母亲只剩下皮包骨了,身上的
皮皱皱地耷拉着,插满了管子,呼吸粗重,像是在打呼噜,比氧气瓶发出的声音还要大,整个人回到了最原始的不受控制的状态。
季之白坐在病床前,心里犹如被一万把刀子捅过,浑身都是伤口,血流成河。
但他的心里充满着希望,至少顺利来到了市医院,医生没有立刻就下结论宣判“死刑”。
得出去找旅馆,手里的钱不多,吃和住都只能将就,先安顿好自己和二姐。因为这场冰灾,大部分旅店有空房,但同时房价也涨了不少。他们在医院旁边分不清是哪条黑暗的小胡同里,终于找了个价格适中的小旅馆,开了间房,解决了住的问题。
等他回到医院的时候,ICU病房的护士告诉他,去办公室找主任看报告。不到两天,他已经学会从出入的护士的表情里捕捉一些喜怒哀乐,但今天这位护士走得匆忙,看不到口罩下的表情,眼神也只是一晃而过。
二姐握着他的手,眼里满是凄凉害怕之色,季之白安慰了她几句,深呼吸了一口气,进了主任办公室。
主任正埋头在一堆报告里,示意他先坐,然后从报告里找出季之白母亲的病历,心电图、脑电图、X光、尿检等各种检测报告,都出来了。
“你妈妈的情况,很微妙,可以说,病人有很强的求生欲,”主任说着,将一张脑电图托了起来,“你看这张图,她得的就是急性脑出血,现在积血残存在整个头部,必须做手术才可以,但是以现在院里的技术,手术针一针下去,病人如果承受不住,可能立刻就走了,你们要有心理准备。简言之,病人能活着本身就是奇迹,不做手术会死亡,但做手术可能会加速死亡。”
季之白沉默着听主任讲完,半晌才抬起头问:“做手术成功的概率能有多大?”他期盼着答案至少是一半一半。
但主任只是摇摇头:“最多百分之五吧,你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院里也再观察一下病人的情况,明天看情况。”
晚上,季之白和二姐找了个电话亭给大姐打电话,大姐在电话那头沉默了。雪连续停了三日,可是那个晚上,对他们姐弟三个,无异于另一场暴风雪,苍穹之下的无声是巨大的悲伤。
最后大姐打破了沉默:“弟,你是家里唯一的男孩,也已经成年了,你来决定吧,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们日后都不会有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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