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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我还活着。

家里的阿姨发现沙发上失去意识的我，发现了不对劲。

先生是在我醒来的那天晚上赶到医院的，他原本因为出差已经在国外待了许多天。

我躺在病床上，转头就看到了开门进来的先生。

像是来带我离开的神一样。

只不过先生的脸色不好，阴沉沉的，好像我对乔淮出言不逊的那次。

我想他应该不会想再次看到这个场景，不想看到这张脸在医院出现。

愧疚涌上心头，我虚弱开口:对不起，不该让你再进医院的，我以为……

你以为可以离开对吗？先生打断我的话，俯身，把头埋进我的肩窝。

他的呼吸很急促，呼出来的热气不住的打在我的皮肤上。

乔阳，先生闷声说，把手伸出来。

乔阳。

我怀疑我听错了。

但还是乖乖的把没有打吊针的左手抬起来。

先生不爱我，我不敢任性。

他抓住我的手，抓的很紧，然后，缓缓地按在他的胸口上。

隔着单薄的外衣，我感到他的胸腔里，心脏在飞速跳动着。

一下接一下，像是一头小鹿在胸腔里乱撞，要冲破禁锢，跳出来。

我只有你了。

先生说。

我不知道他这句话是对谁说的，是我，还是逝去的乔淮？

先生他推去了所有的工作，整日陪我待在医院里。

可我们还是像从前那样，更多的时间相对坐着，沉默，大概可以算得上是熟悉的陌生人。

好像那天只是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意外。他不再提及，我也装作没有发生过。

医生日日都来，我认识那个医生，探望乔淮的时候见过他，顺便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了他。

我和乔淮明明是不一样的病，先生为什么，日日让他来？

做完每日固有的检查之后，先生和医生就会出去，再回来的，只有愈发沉默的先生。

我的身体本就敏感虚弱，经过这一遭死去活来，应该也撑不了多久了。

我开始害怕睡觉，夜晚来临的时候，我就能感觉到乔淮在梦境深处等着我，然后质问我，为什么不救他。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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