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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那天晚上纪展似乎还是想不通,有点郁闷地回自己床上睡了一觉。
第二天早上起来,他在临行前抱了抱夏庭晚,在夏庭晚耳边低声说:“我想了一晚上,还是尊重你的想法。咱们还是朋友吧?下个月我开演唱会,到时候你一定要来。”
夏庭晚用力点了下头。
纪展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背起吉他就和助理一起转身干脆地走了。
他还是那个像阵风一样的纪展。
夏庭晚看着纪展挺拔高大的背影,心里忽然有点感激。
人生中遇到纪展这样洒脱自如的一个大男孩,真的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邢乐和顾茜有别的工作安排,所以不飞H市。所以回程很巧的又是李凯文和夏庭晚两个人坐在一块儿。
闲聊了几句之后,李凯文的神色忽然有点微妙,他凑过来,很小声地说:“邢乐有没有和你提起过什么?”
“啊?”李凯文的话没头没尾,夏庭晚也只能不明就已地转头看他。
“我不是和他同住吗,感觉他状态不太好,晚上一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拍摄一结束,我们几乎就不太说话了,而且……”李凯文抓了抓头,支吾了一下:“有一次,我无意中看到他身上好多伤。还是、还是那种伤留下来的痕迹,你知道吧?”
夏庭晚本来还有点困,听李凯文说这些话,顿时一下子就醒了过来,他当然知道李凯文说得是“那种伤”,其实那天邢乐落水,他在夜色中透过湿透的T恤匆匆一瞥,第一反应也是一样的。
那种像鞭痕一样的伤,感觉就是性 虐留下来的。
李凯文和夏庭晚对视了一眼,还是李凯文先咳了一下,低声说:“其实圈内挺多人私底下都知道,韶光娱乐的叶老板喜欢玩SM,不过他也不强迫人,只是……下手特别狠,所以好像换过很多床伴。邢乐进了韶光,估计身上的伤和这个有关。”
李凯文和夏庭晚以前关系的确还不错,而且又是这种私底下半公开的消息,所以议论起来并不是特别避讳。
夏庭晚听得浑身不舒服,尽管李凯文的话证实了他之前隐约的猜测,但是他并没有和李凯文说他看到的事。他并不太了解SM,但感觉能在好几天后还能让他隔着衣服看到的鞭痕伤处,已经不可以是什么性癖好可以解释的了,只能说是残忍的性 虐待。
夏庭晚想起之前叶炳文把他关在车里时阴戾的模样,说要让他跪着求饶,狠狠下手打他时的神情,再联想到邢乐的境遇,不由发自内心地感到一阵恐怖。
叶炳文根本就是个变态,他如今越发肯定了这一点。
下了飞机之后,夏庭晚在路上一直犹豫,最后还是忍不住给邢乐发了条委婉的微信:“乐乐,你最近……还好吗?”
放下手机之后,自己也觉得好矛盾。
人生如果能够不那么复杂就好了,他忍不住这样想,前一天还想好了要形同陌路,可是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心里却还是非常痛苦。
邢乐是变了,可是这些年,邢乐到底经历了什么,让他宁可忍受这种性 虐也要在韶光继续打拼,这都是夏庭晚难以想象的。
邢乐一直都没有回复。
……
去香山前,夏庭晚精心打扮了一下。
他之前其实也是很想见苏言,但心里那一关没过,总有种不能承认、也不能太有企图心的心理防线。
可是这次不一样。
夏庭晚把头发吹得利落了些,把刘海往侧边拢了拢,眉毛也修整得工整漂亮。他喷了点Hermes大地香水,又换上了件不对称设计的范思哲丝绸衬衫。
最后对着镜子照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给伤疤做太多遮瑕。
或许是每天对着这道伤疤看得久了,渐渐也觉得习惯,那到底是他人生境遇中固有的一部分了。
不上镜的情况下,面对着苏言,他虽然想尽可能的美貌,却也不愿意失去了太多真实。
赵南殊在楼下开车接他的时候,乍一看都楞了一下,随即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今天精神得很啊,老板。”
夏庭晚一直都是很爱美的男人。
他喜欢色彩斑斓设计感强的衣服,以前在香山的衣帽间里有一整面柜子的花衬衫,特别喜欢晚上时穿出去。
他眼睛美得耀眼,恰好鼻梁不是高得锋利,中和下来,反而却可以驾驭很多风格浮夸鲜艳的衣服。
苏言为此逗他,说他就是孔雀的性子,恨不得把大自然里最绚丽的颜色都长在身上。
他一直觉得那是一种夸奖。
到了香山时也入夜了,过来开门的又是温子辰。
温子辰似乎是刚跑步回来,穿着运动装,额头和脖颈上还带着几滴汗珠,他看到夏庭晚时,很是敏锐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或许是衣着和打扮上让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但是他没多说什么,而是很迅速地露出了熟悉的温和笑容:“夏先生来了,我刚刚和言哥运动回来。”
他说着请夏庭晚进来,苏言正好也正在前厅喝水,也是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
夏庭晚忽然又感到一阵不适,苏言和温子辰的衣着都很家常,可是对比之下,却让他觉得自己昂贵的衬衫穿在身上有种黏腻。
有时候,相比起他偶尔想起苏言和温子辰发生过关系的锥心刺痛,这种温子辰正在一步步渗入苏言生活的感觉,更让他感到如鲠在喉。
“回来啦?”苏言走了过来。
夏庭晚点了点头:“普吉岛不能去拍摄了,所以提前回了。”
“夏先生,这么晚还过来。”温子辰在一旁倒了杯茶递了过来:“今天宁宁睡得有点早,就不要叫醒他了吧?”
夏庭晚把杯子接了过来,过了一会才应了声:“嗯,不用叫他。我想和苏言说会儿话。”
苏言转头看了一眼温子辰,温子辰则很温顺地低下头,轻声说:“言哥,那我先回屋了。”
“我想去外面坐会。”
夏庭晚扭过头,有点赌气地说,哪怕温子辰不在前厅了,他也忽然不想要在这里和苏言继续说话了。
“好。”
苏言并不多问,和他一起走到了屋外,并肩坐在花圃旁的椅子上。
玫瑰的香气在他们身边飘散开来。
“我、我给你带了点小东西。”
还是夏庭晚先轻声开口了。
他转头看着苏言,心里忽然有点紧张,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颗泰文包装的糖果,小心翼翼地剥开了糖纸,然后拿了起来递给苏言。
“泰国的榴莲糖。”夏庭晚望着苏言说:“我去之后尝了好几种,就这种最甜,是特级的。我给你带了一小盒,但是今天来得着急,箱子太乱了还没收拾好,所以就抓了一颗散装的,你尝尝。”
苏言楞了一下。
夏庭晚把糖举的位置略微尴尬,他用手拿的话又有点高,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低头直接用嘴含了进去。
“甜吗?”
夏庭晚期待地睁大眼睛。
“嗯。甜。”
苏言含着糖粒,有些含糊地说:“谢谢。”
他说着,很顺手地从夏庭晚手中接过了鲜艳的糖纸,低头整整齐齐地叠成了小长条,然后默不作声地攥进掌心。
夏庭晚只听苏言说了这两个字,耳朵就忽然有点发烫,也不知怎的,苏言说“甜”,他就像自己也尝到了糖果的味道一样,喉咙里有种很青涩的甜。
他没什么经验,也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在偷偷地追求苏言, 在清迈时,他在拍摄结束之后抽出时间去逛了半天,最后选了几种榴莲糖、椰子糖,还有芒果干什么的,给苏言用很精致的礼品盒装了好几小包。
那时候才意识到,其实结婚五年,除了生日的时候,他并没给苏言买过什么礼物。他总觉得苏言生活中什么都有,也没什么好稀罕的,可是现在想想,真的觉得很可惜。
他以前如果愿意,是能让苏言很开心的吧。
“泰国好玩吗?”
“好玩。”夏庭晚很快点了点头,提到泰国,他低头掏出手机,有点兴奋地说:“我给你看照片。”
他给苏言兴致勃勃地翻着相册里拍的照片,里面很多是赵南殊和纪展给他拍的,有他在给大象洗澡的,有泰国色彩灿烂的双条车,有他在喝椰子水的。
“你看,清迈的晚霞是粉色的,好美,跟别的地方都不一样。”
他给苏言指着相片,苏言的身子微微靠过来了一些,在他耳边低沉地“嗯”了一声。
下一张照片是他骑在摩托上,一只脚踩在地面,一副很酷的样子。
“你会骑摩托吗?”苏言问道。
“不会。”夏庭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随即眼里露出了有些顽皮的神色:“摆拍。”
“我想也是。”苏言也微微笑了,他笑起来时,下巴上那道熟悉的美人沟又深了些。
夏庭晚抬头看着他,在心里有些受不了地想,真的好想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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