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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过这个烂摊子,也想好好做。可是前年,有人给我设了圈套,介绍了一批缅甸的宝石,以次充好,让我欠下一大笔债。我一个女人家,容易吗?现在债主也追上门了,说如果今年再不还钱,就要我的命。”
“我接杜先生的这笔生意,想着金额巨大,从中能扣留一笔中间费来还债。虽然说这些是赈灾款,但你们说句公道话,如果没有我辛苦这两个月,前后操劳,厚着脸皮到处求人,能拉到那么多钱吗?那些记者还不给我面子,说什么王韵梅不配当上海小姐。她是谁的情妇又怎么了?我们办选美的最终目的不是筹款吗,又不是为了真的捧红什么大小姐。”
黄太太的情绪有些激动。“这丫头带了钱跑了,把我的老命留在这里等人来取啊!她怎么能这么狠心啊!”说完后,她抽泣了一声,又低头抹眼泪。
王克飞也不知道如何安慰黄太太。如果一切真像黄太太说的那样,便真的束手无策了。老章也是唉声叹气的。
黄太太擦干眼泪,站起来说道:“两位今天辛苦了,按理我应当好好答谢今天出力的兄弟们。可我实在是有心无力。不送啦。”
听到黄太太的逐客令,王克飞感到一阵解脱的轻松。
又是一个不眠夜刚刚过去。王克飞真的觉得累了。
他虽然内心同情黄太太,但是自己又能做什么呢?仔细一想,这件事其实和自己的牵连真的不大。身为侦缉警察,预防黄君梅犯罪是他的职责,可是黄君梅偷盗的是见不得人的赃款,没有任何知情人会报案。
说到底,黄太太自己犯了监守自盗的大错啊!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使她从一个人人想攀附的权贵,一夜之间变成了人人避之则吉的烫手山芋。王克飞突然想象,随时可能有一帮凶神恶煞般的汉子冲进这府第讨债。他忍不住加快向外走的脚步。这样做自然不够仗义,但黄太太也不是值得他仗义舍命的人。
王克飞和老章快步出了黄公馆。
黄公馆门口一个人都没有,夜色平静如常。
37
王克飞回家打了个瞌睡,决定给自己放一天假。他中午出门溜达。天气炎热,太阳明晃晃的,各种摊子在街边摆了开来。牙医、算命先生、耍猴的、擦鞋的……几个黄包车车夫围在卖茶水的老太身边喝凉茶,绣花鞋摊前的女人们拿着各色花鞋在脚上比画。
抗战胜利后,上海经济形势没有好转,反而持续恶化。失业严重,物价飞涨。人们为了养家糊口,在大街小巷摆起了无数个小摊。可政府却下了命令,要在两个月内清除所有摊贩。虽然是以整顿市容为借口,但大家心里都明白,摊贩影响了零售商家的生意,一些大商家对政府又是贿赂又是施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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