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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看见羔羊揭开七印中第一印的时候，就听见四活物中的一个活物，声音如雷，说：'你来！'我就观看，见有一匹白马，骑在马上的拿着弓，并有冠冕赐给他。他便出来，胜了又要胜。

揭开第二印的时候，我听见第二个活物说：'你来！'就另有一匹马出来，是红的。有权柄给了那骑马的，可以从地上夺去太平，使人彼此相杀，又有一把大刀赐给他。

揭开第三印的时候，我听见第三个活物说：'你来！'我就观看，见有一匹黑马。骑在马上的手里拿着天平。我听见在四活物中似乎有声音说：“一钱银子买一升麦子，一钱银子买三升大麦，油和酒不可糟蹋。”

揭开第四印的时候，我听见第四个活物说：'你来！'我就观看，见有一匹惨绿色马。骑在马上的，名字叫做死，阴府也随着他，有权柄赐给他们，可以用刀剑、饥荒、瘟疫、野兽，杀害地上四分之一的人。”

——《圣经新约：启示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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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xx年，三月中旬。

“吃药啦——”

孙护士长一声令下，安静的走廊随之骚动起来。

1101病房，花白鬓发的老张从护栏之间伸出枯槁手臂，掌心向上直到双份药物搁在手里才收回去——护士们信任他，知道他不会真的全吃掉。老张是个智慧的老人，只是执着地相信他那早死的儿子一直在他身边，也需要和他吃一样的药。

他会把药放在床边，劝儿子乖乖吃完好得快，直到护士在他睡着时收走多余的药。

1102病房，其貌不扬的少女蹲在角落里，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连护士出现在门口都会引起她的惊声尖叫，她不发病的时间很少，大家都快忘了她本来是什么样的人。

1104病房，长着一张具有攻击性美貌面容的青年翘着腿坐在床上，甜甜的和护士打招呼，乖巧吃光下午份例的药，哪怕护士慌里慌张的离开这个病房时，也始终保持着微笑。

吃药时间接近尾声，孙护士长叫了一声低着头站在1108病房门口的青年。

“小凯弟弟。”

没有回应。

孙护士长叹了口气，靠近青年抬起双手打了一段手语：谢谢你帮忙发药，回去休息吧，药和水放在桌上了。

青年这才回应，只抬起右手小幅度地打比划，那只手修长苍白，指尖像在弹奏空气。

他说，不用谢。

第五人民医院的医护，都喜欢这个年轻人。

从被父母扔进来那天起，他就一直安静懂事配合治疗，到后来甚至会帮助护士们给病人发药，连性格暴躁脾性凶悍的孙怡护士长都格外中意这个清秀干净的男生。

医护甚至不止一度怀疑过他是否已经痊愈，但，他的沉默却时时刻刻否认这个想法。

他听得见，声带也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如果不打手语，他就不会对周遭环境表示出任何反应，也从来没有张嘴说过半个字，甚至不喜欢和人视线接触。

就好像，他在拒绝与世界交流。

孙护士长和王院长也曾联系过他的父母，想告知他的情况可以不用住院，但自从三年前唯一一次打通电话却被挂断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到过那对冷漠的夫妻。

他们不想承认，但，这个沉默却温和的男孩真的被生父生母抛下了。

王院长也有儿子，也是一样的年纪，那男孩阳光帅气又捣蛋，正是年轻人该有的样子，因此心软的院长大手一挥，直接决定让他在这里一直安心住下去，直到他自己说愿意出去生活。

他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反应。

时凯独自坐在病房里，靠着墙壁，偏头望着窗。

药他已经按时吃过，但视线中仍然有折磨他四年的东西。

他抬眼，注视视线左上角的数字。

那数字从四年前开始就在那儿了，那时，这是一串长得如同乱码般的数字，只有最后一位在有规律的跳动着，像是什么倒计时。

数字越来越小，长度越来越短。

一开始，他因为这数字发过疯砸过家，用手语和父母激烈的争吵，甚至试过伤害自己，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每一天都活在极度的不安中，恐惧所有数字，那时他虽然也无法发声，但至少还会对声音做出反应，周遭的一切动静都会引起他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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